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漠上花开 作者:陇兮 文案 他秦翊本是忠良之后,奈何得罪朝中权贵,惨遭灭门,他被人趁乱救出,流落青楼。化名炜彤,男扮女装混迹于男人之中,只为寻凶报仇。 不曾想与楚衡、陆子丰两位富家公子陷入感情纠葛。最终查明真相,凶手为二人之父,同时发现陆子丰正是昔日救命恩人。利用感情杀得楚衡之父后,被陆子丰重伤。 大难不死,恍如隔世。秦翊决心为自己而活放弃余下的仇恨,巧合之下与楚衡之妹相遇相爱。 待楚衡楚嫣得知真相,再遇见,是继续复仇还是爱的救赎? 内容标签: 性别转换 宫廷侯爵 虐恋情深 乔装改扮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翊 ┃ 配角:楚嫣 ┃ 其它: ================== ☆、沦落青楼   “给我搜!楼上楼下,任何角落,任何人,给我一一排查!宁可抓错,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宋将军,您公务繁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姑娘们,好酒好菜伺候着,可别怠慢了各位军爷!”   “不必了,洛娘!最近可有可有可疑之人出入?你可得小心说话,老实交代,放过了罪犯,小心您这整个倾城阁来陪葬!”   我倏地从梦中惊醒,听见房外一片嘈杂,顾不上许多,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却不知伤在何处,嗓子干的像要冒烟,发不出任何声音。   突然,房门被一脚踢开,眼前一片眩晕,只觉得人影越来越近,兵器碰到地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报告将军,发现可疑之人!”   闭着眼睛也能弱弱感觉到内室的人越来越多,房间的柜子抽屉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我却说不上一句话,只能任由他们去了。   “将军,这是我们阁里的炜彤姑娘,前儿个练习舞技,红绫突然断掉从半空摔了下来,伤得不轻。您啊,还是去别处找找你要的犯人吧,她不……”   还没等她说完,身上突觉一凉,被子蓦地被掀开。我不知道此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却也知道来着不善,只想他们尽快出去,让我静静地睡一觉。   “宋将军,我们阁里的姑娘虽比不上大家闺秀,却也有自己隐私和尊严,况且炜彤姑娘暂居我们倾城阁,也是卖艺不卖身,您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正说着,她一边帮我迅速掖好了被子。她的语气不卑不亢,却也能听出些许怒气。   “将军,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我早就说过,我们这儿没有您要找的人,望宋将军赶紧撤了您这手下的官兵,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才好!”   “洛娘,我们也是职责所在。叨扰了!”   “将军慢走!语儿,送客!”   屋内渐渐安静,似乎都已离开。我听到一声叹气,声音虽小,似乎是由于离我太近的缘故,倒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握着我的手,很温暖。   “你放心,纵使着还有一口气在,也必定尽力护你周全!”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她是否仍在床边,我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几束光,窗外的叫卖声,谈笑声若隐若现。我细细打量着着这个房间,精致的橡木雕花床,玉枕纱橱,淡紫色的珠帘连着外室,圆桌上放着精致的茶歇和水果。   透过梳妆台上的铜镜,我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纤细的身材,长发及背,面色苍白,浓眉大眼,卷翘的睫毛,只是这幅模样让我觉得似乎很是陌生。   我拨开珠帘,倒了一杯水,正欲下口,房门推开,一个姑娘端着药进来,见我盯着她,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后又灿烂一笑。   “你醒啦,太好了,这几天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而后又故意提高了声音,“洛娘,你快来,姑娘醒啦!   我细细打量着这个丫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估计和我差不多年纪,一身淡黄色的衣服,乌黑浓密的秀发编着垂倒胸前,双目炯炯有神,笑起来迷成一条缝,笑容像初冬的阳光一样纯粹。想必,我生病卧床的这几日,都是她忙里忙外地伺候我吧。   “姑娘,我叫语儿,是服侍您的丫头,您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我微微点头,心中仍是疑惑,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我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洛娘走进来,满是欣喜,四下看后转身谨慎地关上房门。   “炜彤,你可算是醒了,这些天真是担心死我了!”   我呆呆地望着她,三十来岁的样子,头发利落的盘起,一直凤凰金钗斜插在云鬓之间,佩戴着翡翠项链,衣着光鲜,看起来很是精明,却也别有风情。   “来,先把药喝了,小心烫着,喝完了再吃点糕点过过嘴。”   我机械地喝完药,苦的令人作呕,我却平静地喝完,然后说:“我饿了。”   他们先是一愣,继而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我这就去准备,”说着语儿已经开门出去,这丫头倒是机灵勤快。   洛娘握起我手说:“炜彤,这里是倾城阁,也就是青楼,虽比不上你的府邸,却也不失为一处藏身的好地方。过去的你已经死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这楼里的姑娘,你想做什么都随你,便不能再与过去纠缠不清了。知道吗?”   我似懂非懂。她又继续说道:“这样的确委屈你了,但是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把你理所当然地留在身边,护你周全,并且不让人生疑。今后你虽自由出入,却也必须小心,以防你身份败露。你是姐姐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希望,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看她眼里泛着泪,我便有一种不幸的预感,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她又是我的谁?   语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饭菜。洛娘用锦帕轻轻拭去眼泪,故作轻松地说,“你在床上躺了几日,消瘦不少,快吃些东西。你大病初愈,吃些清淡的,过几日我再给你准备些你爱吃的。快吃吧!”   我也顾不上许多,一碗白粥,一碗米饭,两碟小菜,被我狼吞虎咽吃的精光,似乎也只有八分饱,初次见面,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要吃的。   “帮我准备下,我一会要沐浴,哦,对了,再帮我我准备两套换洗的衣服。”我也顾不上客气,只想尽早恢复身体,离开这里。   “语儿,你去准备下吧,一会伺候炜彤沐浴更衣。”然后意味深长地望着我,“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   语儿一脸紧张为难的样子,点点头没做声就出去了。   帮我倒好水,将换洗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准备帮我宽衣,看她满脸紧张,我也不便为难她,对她说:“你出去吧,在外面等我就好,我自己来。”   “姑娘,这不好吧,洛娘知道会骂我的还是让我伺候您吧!”   “无妨,要是有人责备你,我担着就是了。”   “谢谢姑娘!那您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候着!”   我慢慢褪去衣服,突然一团东西落到脚边,那是一块布料里缝了一层棉花。这是什么,为什么会从我的身上掉下来?我隐隐约约心里有底了,迅速地脱光所有衣服,我惊呆了!   为什么我会是男儿身?! ☆、复仇赤焰   这里的空气让我觉得污秽不堪,自身的打扮也让我气愤不已,我把身体深深地埋进浴桶,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羞辱,这样活着跟死还有什么区别。   “你是姐姐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昏睡之际的那声叹息,还有在我床边说话的人是谁?是洛娘吗?她跟我娘又是什么关系?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再找出路!   “语儿!你进来!”   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确是语儿无疑。“你不准备告诉我吗?!”   “姑娘…”   “我是男是女你难道不清楚吗,呵呵…”我冷笑道,从她之前的表情看来,她一定知道些。   “我只知道前几天的一个半夜,洛娘慌忙把我叫过去她的房间,那时你已经躺在她的床上,浑身是伤,我们给你清洗伤口,又给你换上女装。结果第二天就有官兵过来搜查,所幸给糊弄过去了。公子,你一定不要声张,以防周围有些手脚不干净的人…”   隔着屏风,我看见语儿低着头,我知道这丫头心肠好,也不再为难她,看来我该找的是洛娘。   我穿好衣服,回到房间,洛娘已坐在桌子边上等着我了。语儿给我倒了杯茶水,我坐下来,也不做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我应该责备她吗,还是感谢她把我妆成这幅鬼样子。   “孩子,你先不要生气,我慢慢跟你解释。”   我仍是不做声,就默默地盯着手中的茶杯。   “那日半夜,一个蒙面黑衣人扛着你闯进我的房间,说你是姐姐唯一的孩子,让我救你,丢下你就走了。我叫语儿过来帮我给你换衣上药,我也知道必会有人来搜查,语儿已经把你的血衣烧掉了,我们怕藏不住你,只好给你打扮成这阁里的姑娘…”   “我知道在这待着委屈了你,待这风声过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随你,这段时间,你就待在这儿,哪儿都别去,知道吗!”本是为我考虑,却近乎求人的口气,让我不得不按照她说的做。只是,我的家人呢…   我努力地回忆着,“我之前不是在家里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记得那天晚上听到哭叫声,我起来出去,看见四五个黑衣人…那群畜生,见人就杀…那我爹娘呢…我明明记得一个坏人拿着刀向我走过来,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就我没死?!”   “你爹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听说皇上也是痛心疾首,命令官府全力缉拿元凶…你爹秦殊本是一名刚正不阿的谏臣,深得皇上器重…肯定是触及了佞臣的利益,他们又抓不到你爹的把柄…”   “秦殊…我爹叫秦殊。对,我爹是秦殊,我是秦翊!”   我知道,不用想也知道,一□□贼,定是爹不肯与他们同流合污,才惨遭毒手。当今皇帝,也不得不依附他们,即使知道是谁害我全家性命,又能如何,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他们粉饰太平!求人不如求己,我只能万事靠自己了!   洛娘,你说的没错,我踏进这倾城阁那一刻起,秦翊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炜彤。炜彤。   “洛娘,我要当这倾城阁的花魁,你可有办法?”   “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躲过去,你若是成为花魁,名声太甚,若被识破身份…”   “你放心,若被识破身份,我定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你们半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阁里的姑娘虽是风尘女子,却多是有情有义之人,她们留在这卖艺卖身都是心甘情愿,我们不怕连累,就怕你万一暴露,我怎么对得起你娘…”   “洛娘,对不起,是我小人之心了,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既然我找不到他们,那就只有让他们来找我了!”   “想当花魁,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练习和准备…这儿卖艺的姑娘们个个身怀绝技,恐怕你要多下功夫才行。”   “我在家时曾看我娘跳舞,有时候为了哄我娘开心,会陪着她跳,那我就跳舞吧!你帮我找个信得过的老师教教我吧!”   “好,我一会就帮你准备!你先休息一会,身子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仍旧不可大意!”   “嗯,谢谢洛娘!”   洛娘起身,一脸慈善,笑着出去了。剩我和语儿在屋里。   “语儿,以后就麻烦你了!刚才是我无礼了,望你莫怪。”   “姑娘严重了。”   翌日大早,语儿来床边轻声唤我,说老师已经来了。   我草草喝完一碗白粥,就匆匆过去了。到后院的时候,见一人背影,轻步漫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机敏地迅飞体轻如风。她的妙态绝伦,她的玉洁冰清,志在高山表现巍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洛娘跟我提过,她是专教大家闺秀舞技的老师,果然不负盛名。想必请她来定是花了不少银子。   见我走去,她便停下,像我微微颔首。   她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绣出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淡紫色的纱衣,一举一动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   我有些发愣,这样清丽素雅的女子并不多见,与我往常见过的官家小姐大不一样,她的一颦一笑,大方典雅,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语儿轻轻拽我的衣角,我才回过神,走过去,郑重地给她鞠了一躬:“老师,请多多指教!”   她莞尔一笑,樱桃唇瓣微微延伸。许是走得近了,她浑身散发的幽兰香气沁人心脾。若我为女子,定要做这种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让人过目不忘。   “你先舞上一段让我瞧瞧。”   我浑身木讷,生怕这幅笨拙的模样被她见笑了去。看我涨红了脸,微微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可根据你的特点教你,这样因材施教,对你的提升极快。”   我心里想着母亲,她就像风一样在我周围翩跹,我拉着她的手,体态突然变得轻盈,像蝴蝶一样好舞着,遨游在着广阔的天空里,披帛随着我摆动,我忘我地舞者,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戛然而已。   她捂着嘴轻笑道:“看你倒是有些底子在,我便先教你最简单的长袖舞!”   “我不要学简单的,我要学最难的,最美的!”   “你这丫头,野心倒不小,不过这得看你表现咯!”她转过身去,笑容在她脸上荡漾开来,停顿了片刻,踱了两步接着笑道“若你悟性高,我便将我会的全部教与你,如何?”   “好!”   她如削葱的十指握住我的手腕,开始叫我练最基本的动作,我却异常紧张,身子不听使唤,动作僵硬。她越是美丽,就越是衬托得我愚笨。   成功从来都不容易。所有的成功都离不开汗水,离不开勤奋。无论是否拥有天赋,勤奋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每天教我半日,她走后我便除了吃饭一刻不敢停歇,既不想被她看扁了去,也想尽快出师。   勤能补拙,一月之后自见分晓。 ☆、盛情难却   一月之后,老师将最后一支舞教给我,与其说是一支舞,倒不如说只有一小部分。霓裳羽衣舞,已经失传多年,仅存下一小段。后人无论怎样努力,却始终无法将其续得完美。   “我已把所学全部教与你,希望你闲暇时多加练习,舞蹈讲究一气呵成,若你中途想不起来,可是要丢人的。知道吗!”   “嗯,知道了,老师!老师,这么久以来,我还不知道老师的名字…”我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若是有缘再见,你我当不必以师徒相称!”   她走以后,我便开始准备花魁大赛。洛娘已放出消息,三日之后,便举行花魁大赛,不仅倾城阁的姑娘们参加,其他楼阁里的姑娘亦可过来参赛。   按照我的要求,语儿去绸缎中给我重新定做了一套衣物。人靠衣裳马靠鞍,没有人会愿意通过惨淡的外表来深入了解你的内涵。只有者第一步棋走对了,才谈得上后路。   第三日一大早,我就让语儿给我去取衣物。拿回来穿上试看了下,很合身。   夕阳渐渐褪去,夜色也渐渐笼罩,由洛娘主持的花魁大赛已然正式开始。前来的看客包括其他楼阁里姑娘们带来的客人,挤满了楼下厅堂。   “各位客官,感谢各位的大家光临,前来观摩我们的花魁大赛。待各位看完姑娘们的表演,可选出最令您心仪的一位投票,票数最高的,即为我们今天的胜出者,也就是花魁。现在我宣布,咱们的花魁大赛正式开始!”   “好!”   外面人声鼎沸,叫好声鼓掌声不绝于耳。吵得有些乏了,叫语儿给我拿了些糕点过来。吃完后,语儿又帮我梳妆打扮。   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珍珠白色的宽丝带绾起,再掐一朵白玉兰别上,额前的刘海随意散着。眉如山黛,面若桃花,唇如樱桃,耳旁坠着一堆玉蝴蝶耳坠,颈前斜束着一只紫色蝴蝶。   一袭似血红衣,腰间束着红色的宽边腰带,配着红色的流苏娟花,红色的石榴裙上绣满了玲珑的梅花,像一只只展开的嗜血红唇。外披一件红色华衣,上好的丝绸平滑如水,冰润如玉。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皮囊虽美,却镶了一颗仇恨的心。   这时发现外面的人声已渐渐安静,只听得悠扬的琴声,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时而像山涧流淌过幽谷,时而像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海岸,时而像徐徐的清风拂过竹林,令人拍案叫绝。这毋庸置疑是绿芜的琴艺,我只听过一次,便不能相忘,怕实在没有比她弹琴弹得更好的了。   一曲作罢,场下无不叫好。   听这玉笛伴奏,想必是紫霜上场了。她擅长舞蹈,每次跳舞必有她的情郎魏景裕伴奏,他们郎情妾意,甚有默契,只是不知为何紫霜仍是屈居青楼而不随他去。   下一个上场地是醉仙楼的霞儿姑娘。听说她会一边作诗一边作画,是个有名的才女。若是出生正当人家,恐怕也是个令人艳羡倾慕的女子。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试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只听得她作罢此诗,一树漫天白色海棠已经跃然纸上。心中不由得佩服她的才思和画艺。看来个个身怀绝技,我想要夺得花魁,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怕也是胜之不易。   听得有些困了,靠在桌子边上竟然睡着了。不知多久,我醒来,语儿人在我身旁候着。   “姑娘,您可再睡一会,这会儿还有几位才轮到您上场呢!”   “无妨,去通知一下洛娘,下一场就我上吧!”我想,还有些事情,提前做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后面的事情。   “好!”   “下面请我们倾城阁的炜彤姑娘!”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我舞者一条红色的纱绫从天而降,一边唱,一边舞,像一只蝶缓缓地落在花朵上。老师教我的舞蹈早已烂熟于心,众人的反应也像我当初见老师舞地那般惊艳和痴迷。兴许是舞得太过忘情,发间的丝带从发梢飘落到舞台下,被一只手接住。   舞罢,在台上微微颔首行礼,台下鸦雀无声,继而叫好声一片,我退下,回到房间,看其他姑娘的脸上,有的惊异,有的鄙夷,有的羡慕,有的不屑一顾。那又何妨,即使我技艺在她们之下,花魁我也是志在必得,这是洛娘的地盘,她说过帮我,我相信她。   而我要的,恰恰是这虚无缥缈的头衔。这倾城阁向来以达官贵人居多,若是得到他们的青睐,我便如鱼得水。希望爹娘在天之灵可以保佑我一切如我所愿。   回到房间,我换下舞衣,着了一套素色罗裙。   不久,听到洛娘宣布,“今日醉仙楼的霞儿姑娘和我们倾城阁的炜彤姑娘并列第一,只是这花魁只能有一人,这如何是好?各位客官可有好的建议?”   “这花魁肯定是炜彤姑娘的了,她的舞大家也看到了,试问还有谁能与她媲美!”   “你这是什么话,霞儿姑娘才思敏捷,冰清雅致,这花魁当然非霞儿姑娘莫属!”   两边争论不休,只听得一位公子说到:“既然二位都各有所长,在下不才,不如由我来出一题,看哪位姑娘的诗词更胜一筹,可好?”   众人窃窃私语,“没有人反对的话,那就这么办吧,请公子出题!”霞儿姑娘笑着,立马附和。   “不知二位姑娘是否有倾慕相思之人,不如就以相思为题,如何?”   我唤语儿拿来纸笔。爹曾教过我书法,他说过一手好字受益终身,如今独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只有以笔为剑,若能手刃仇人,也不枉我在这青楼藏身做此等难登大堂之事。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取,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仿日牛津,相对忘贫。   语儿送去时,霞儿已经作罢,众人亦在评赏。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也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系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好一个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愚以为炜彤姑娘略胜一筹!望洛娘引荐!”   “公子,只您一人说了可不算数,若是直接宣布炜彤胜出,莫不以为我倾城阁护内定人选,可要大家说了才算数!”   “霞儿自愧不如!炜彤姑娘才艺双绝,这花魁当是炜彤姑娘无疑了!”   这倒令我有些意外,不知道霞儿是怎样一人,虽是心高气傲,却也张弛有度。不禁让我对霞儿莫名地好奇。   我躺在床上,且不想再去听这些。语儿推门进来,说是有公子以高价赢得,以求能与我相见,畅谈风月。   “就说我身体不适,让他明日再来!”   语儿出去后,我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日,我叫语儿来帮我梳洗。语儿一边替我绾发一遍笑道:“那公子听说是尚书府的二少爷,昨晚未见着姑娘,竟在这找了房间睡了一夜,说是您醒来后立马通知他!”   “不管他!对了,晚点你去街上帮我买几本书回来,在这实在无聊得很!”   “好!”   待语儿从街上回来,她推门进来说:“那公子想见姑娘一面,要不要我回绝他?”   “不用,让他进来吧,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怎可让他空手而归?!”   语儿出去后便引他进来,而后拿了些点心和茶水便出去了。   “在下楚衡,倾慕姑娘已久,今日有幸见得姑娘一面!”我见他站着,很是拘束,便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公子严重了,许是你花了大价钱,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我怎会入了公子的眼!”   “炜彤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我知道你与其他青楼姑娘不一样,您既然满腹才情,又善舞,何必在这不清不白之地?不如在下帮你赎身,您若看得起我,便可住在我府上!”   “既然是不清不白之地,公子何以在这夜不归宿!不怕脏了公子的衣服!”   “炜彤姑娘,不瞒您说,我昨日是第一次过来,是我的朋友硬是拉我前来说有好戏看,我才过来!不想遇见姑娘你,也是不虚此行…”   我心里想,这富家子弟来这风花雪月场所还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尚,他若不想来,谁又能强求。   半月之后,我父亲生辰,可否请姑娘赏脸前来献舞?”   我心里犹豫不定,听语儿说是尚书府的二公子,当日肯定会有达官显贵前来,若是被认出来…不行,纵使是龙潭虎穴我也得去,为了报仇,我也只能兵行险招了…   “姑娘不必急着回复我,等姑娘考虑好在差人告知我。”   “好。”   我心里虽已决定去,但心中还必须细细规划,防范于未然。 ☆、初露端倪   第三日晚上,楚衡又过来了,还带给我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炜彤姑娘,那日我跟你说的你可考虑好?”   “我有三个条件,不知公子可否答应?”   “姑娘说来听听?”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一,当日我表演时须着面纱,你得向我保证,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揭去!”   “好!我想姑娘保证,绝不勉强你做任何事!”   “第二,我表演完立马离开,不多做逗留。第三…”   “第三是什么?”还没等我说完,他立马接过我的话问。   “第三,我的出场费用可不便宜!”   “哈哈,这三个条件我全答应你!”说完,便掏出一千两递给我。然后他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凤凰珠钗,尾巴微微翘起,仿佛正欲展翅飞翔。一看这精致的做工,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我料想若是姑娘答应,便希望姑娘当日佩戴着她,必会为你增添不少光彩!”   “那就多些公子好意!”   “上次听姑娘吟到一寸相思一寸灰,不知姑娘的心上人现在何处?姑娘为何不去找他?”   “心上之人难觅,只不过心里盼着他早日出现,心里装着满满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打发了!   “姑娘放心,宴会当日一定会来许多富家公子,到时姑娘若是遇到有缘人,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定当祝姑娘一臂之力!”   “公子说笑了,像我这等烟花之地,哪里还会遇到真心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镜花水月罢了!”   “我若是真心爱一人,必定不会在乎她的过去和现在,只要我们…”   他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只是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这书呆子,怕是用错了情。   我瞬间觉得尴尬,若是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怕是会气得吐血吧。我不知道该怎样转移话题,慌乱之中,只好说:“公子,让我为你跳支舞吧!”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烟花易冷   待歌曲唱罢,我停下舞步。用锦帕轻拭去薄汗,抿了一口茶,便捂着嘴巴假装打了哈欠。   “姑娘许是累了,早日歇息吧,我改日再来看望姑娘!”   “公子慢走!”   她走后,语儿不解之问我,“姑娘为何要答应他,若是去了恐被认出来!我们势单力薄,如何与他们周旋?”   “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若是不去,可就错过了大好时机!”   半月之后,楚衡派了辆马车接我前去。到了尚书府邸,门口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我们从偏门进去,是一处幽静的庭院,仿佛跟刚才的热闹没有任何关系。旁边一丛丛茂盛的竹子,穿过一条长廊,旁边种植的梅花才刚开始含苞,仍是透露着一份淡淡的香气。   走到长廊的尽头,便是客房,楚衡说让我在这先吃点东西,一会带我过去准备表演。我却坚持早点过去。   “你不是要帮我物色佳婿吗,不带我过去瞧瞧,我怎么知道该喜欢谁呢?”我转过身,忍着笑打趣道。   他似乎被我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吓到,一愣,然后尴尬地笑笑,然后抓起我的手走出去。我挣开他宽厚的手掌,跟在他身后。   我看到一副熟悉的面孔,那是我平日经常串门的伙伴,陆子丰。他心不在焉地站在他父亲身后,到处张望着。尽管我们曾经肝胆相照,但此时我已不在他同一个世界,况且我还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好多人似乎都有一面之缘,爹平时很少与他们打交道,之事偶尔避不开的参加同僚之间的聚会。至于我怀疑的对象,当然也在其中:户部侍郎程思远,参军耿逸,丞相吉安邦。待我找到确切的证据,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陆子丰到处张望,见我望着他,他回过神重新审视着我,我赶紧转移视线,并一把拉过楚衡,“去安排一下,我一会跳完舞还有急事要赶回去!”   我穿着一身白色华服,绣着碎花似的蝴蝶,腰间紧束着绣这彩色蝴蝶的腰带,外面是一层白纱,薄如蝉翼,在台上翩翩起舞,看着下面的人,仿佛能从他们贪婪的眼神中看穿他们心底的龌龊。   我的眼神不时地落在楚衡身上,看他呆呆地望着我,嘴角挂着笑,像一给个孩子一样天真。此时,我内心不忍,或许,我不该利用他,他只是个无辜的人啊。   等等,有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我一边舞着,一边在我的记忆里搜索这张脸…他站在程思远的身后,也在目不转睛地看我。他是…对,他是魏景裕,紫霜的情郎,当日花魁比赛时曾为紫霜伴奏。他跟程思远是什么关系?   我舞完谢幕退到后台,楚衡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他领着我往外走,陆子丰跟上来,突然跳到我们面前拦着。这个陆子丰,走到哪里都是一副纨绔子弟嘻皮赖脸的样子,可是真正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深藏不露。   “楚衡,你从哪里找来的姑娘啊,为什么蒙着脸,是太美了怕人垂涎还是太丑见不得人啊?哈哈…”   “他美与丑与你有何关系?她是我请来为父亲生辰演奏的朋友,决不允许你放肆!”楚衡明显地有些恼他。   “哟哟,瞧你还生气了,你这么紧张她,想必是个美人吧?嘻嘻…”说着向我靠近伸手准备扯掉我的面纱,楚衡一手拦过去,推开他。   我看情况不妙,我还未做好准备与子丰见面,也担心被他认出。我向他微微欠身做福:“陆公子,今日小女子有要事在身,不如改日我让楚衡叫上你,去我那里喝杯薄酒如何?”   “哈哈,还是这位姑娘好说话!也罢,今日且放你一马,不过,你可一定要记得请我喝酒哦!”他只当顺水推舟卖了我们个人情。   我们踏过一段石子路,转了几道弯,才回到房间。语儿见我回来,迎上来。我转身看着楚衡说:“公子,您请回吧,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你为何不像刚才一样叫我楚衡?”他看着我,认真地问我。   “楚衡…”   他莞尔一笑,转过脸缓解一下害羞和尴尬,然后抬起头看我:“我以后叫你炜彤可以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你愿意怎样叫就怎样叫好了!”   “炜彤,你是怎么知道陆子丰姓陆的?”   “啊?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得很,而后又故作镇定,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刚刚告诉过我,你忘了?”   “是吗,我告诉过你吗…”他还在一脸疑惑,我赶紧岔开话题。   “楚衡,你快回去吧,今日是你父亲生辰,你离开太久不好!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没事,我送你吧,要不我送你到门口,吩咐下人送你回去吧!”   “好吧…”我看推辞不掉,只好点点头。   说着,楚衡就径直往外走。我刚踏出门槛,听到屋后的拐角处,有两个人悄悄地在说话。   “秦家那小子找到没有?”   “大人,城里挨家挨户地都搜过了,可他像是插了翅膀飞了一样…”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或许是听到脚步声,他们慢慢地没了声响。我不知道那边是谁在说话,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家人的死一定与他有关系。我低头沉思着,语儿偷偷地戳我,我回过神才发现楚衡在跟我说话。   “炜彤,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在想你家这么大,要是我一个人走肯定迷路…”   “没事,你多来几次就熟悉了…”   我没有回答,仍是在想他们的谈话。   “你这个狐狸精…”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面纱突然被拔掉,抬起头,看他的黑发向后高高束着,眉头微微翘起,唇红齿白,白皙的脖子,我一看便知,她是女扮男装。   “楚嫣,你干什么!”楚衡回头看她,突然吼起来,往回走了几步,站到我身边。   “你这个狐狸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倾城阁的人,别以为迷住了我哥,你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   “楚嫣,你太过分了!炜彤是我请来的客人…”   “我告诉你,我们家不欢迎你,赶紧滚出去!”还没等楚衡说完,楚嫣也没理她,直接向我吼道。然后顺势把楚衡拉过去,被楚衡推开。   “哥哥,你怎么为了她跟我生气,你也不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看无双姐姐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   “闭嘴,快向炜彤道歉!”   “凭什么!这种低贱的人,也配!”   “啪”地一声,楚衡的巴掌落到她脸上,她捂着脸,脸涨的通红,死死地盯着我。这时,两个年长的男人走进长廊,我听见他们异口同声地叫爹。另一人是楚衡的叔叔。   “见过楚大人。”我行礼道。   “嫣儿,刚刚我都看到了,来者是客,你实在放肆!快向姑娘道歉!”   “休想!”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姑娘,我代嫣儿向你道歉,希望姑娘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下去我定会罚她!”   “大人严重了!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没等他说话,我就转身走了。倒不是跟她生气,只是在想,刚刚两个人都从那个方向走来,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们其中一个是凶手?   楚衡追上来,准备道歉解释,我没有心思理会他,也没有作声,上了马车准备回去。   看来今天不虚此行,只是还有太多事情,我没有弄清楚。 ☆、身份暴露   回到倾城阁已到晌午,阁里还没什么生意,我让语儿伺候我用膳。躺在床上回想着上午遇到的事情。那个魏景裕到底是干嘛的?他跟程思远到底是什么关系?凶手跟他们有没有什么关系?   越想越是烦恼,竟不由得睡着了。醒来已是下午,楼下也渐渐有了声响。我吩咐语儿帮我梳妆,一会我要跳舞。长期待在洛娘这里,也该为她多赚些银子,况且,我也应该为自己留条后路。   跳完舞,场下一片叫好声。我回到房间,听见洛娘提高嗓音宣布到:“炜彤已备下薄酒,不知哪位公子有幸能和炜彤畅谈风月?   “三百两,炜彤姑娘今天我包下了!”   “哼,区区三百两也好意思来见炜彤姑娘!我出五百两!”   “六百两!”   “八百两!”   “一千两!”   声音渐渐变成众人的窃窃私语,想必这位出一千两两的已是最高,无人压得下。青楼是销金窟,果真没错。不过流连此处的人也绝非善类,不过是有点家财就出来花天酒地罢了。   而后听到敲门声,语儿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浑圆的腰身,衣服很是华贵,堆了满脸的笑。   “炜彤姑娘…”他仍是满脸的笑容,只是我觉得笑得有些狡诈,只怕这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儿。   “公子,请!”我请他进来,转身用眼神示意语儿出去。   “炜彤姑娘,今日总算能近近地看着你了,你可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踏进这门槛哈哈…”   “公子,请问尊姓大名啊?”说着,请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口,皱着眉头说,“炜彤姑娘,我…我叫王大千…咱们喝茶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饮酒作诗如何?”   “语儿,拿酒进来!”我提高了声音,对门外的语儿说道。听见她应了一声,不久一会,便拿了一壶酒进来,又默默出去了。   “姑娘真是爽快!我为姑娘斟酒!”说着,他给我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听说姑娘才艺双绝,不如我们作诗,来夸夸对方的优点,如何?”   “王公子,就按你说的便是。”我喝了一小口,莞尔一笑,“举觴明目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哈哈,姑娘过誉了!嗯…美人如玉露凝香,一日不见枉断肠。”   “茂才当时选,公子生人秀。”   “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我话音刚落,他的手便不安分起来,粗厚的手掌覆在我在手背,“炜彤姑娘既然觉得我举世无双,不如跟了我,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从此不愁!”   我想抽出,却被他死死地抓住,夺不下来。看他一脸的色相,心里感觉不妙,看来不能硬碰硬。   “王公子,你抓疼我了…”我撒娇似的说道,温柔得让我自己恶心。   “炜彤姑娘,只要你从了我,我便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如何!”他仍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罢休。   “王公子…不如让我为你跳支舞如何…”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站起来一把把我拽过去,我腿一软倒在他怀里。奇怪,为什么我此刻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瞬间明白了,刚刚我喝过一口酒,可是那是语儿送来的啊,不可能…   “炜彤姑娘,你不会以为我花了一千两银子,就为了看你跳舞吧?哈哈…”   “你…”   “实话跟你说吧,刚刚你喝的酒已经被我下了迷药,你要是乖乖顺从我,我心情好也许会把你带回府里做我的小妾,哼哼…”   “无耻…”   “哈哈,你尽管骂吧,反正外面也听不见…”说完顺势把我横抱着,走向内室。我想叫语儿,想求助,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嗓子也叫不出声音,嗅到他臭烘烘的酒气令我作呕。万一他发现我是男人,恐怕整个倾城阁都要遭殃。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一把把我扔在床上,沉重的身体压得我透不过气,他突然停下手来,万分惊恐地看着我,“你是个男人?!”   …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他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然后头一沉昏睡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听见有人在一直唤我。   “姑娘…”   “炜彤…”   我的眼前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我看见语儿站在我床边,旁边站了好些人。楚嫣坐在我床边,见我醒来,叽叽喳喳的叫道:“哎,她醒了醒了…”   语儿倒了一杯水过来,喂我喝下。洛娘走过来,“这万大千真不是个东西,要不是这位公子打晕了他救了你,恐怕现在…哎,以后,语儿与你寸步不得离开…   “知道了,洛娘。”   我躺下来,头仍是晕,洛娘带着人出去了,房里只剩下楚嫣和语儿。   “楚小姐,多谢你救了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说着嘴巴一扬,有些懊恼。   “在府中见到你时,我便知道。只是你怎么会在我在房里,能解释一下吗?”   “我…我…哎呀好啦,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早就躲在柜子里了,本想等你一人在房内时出来吓唬吓唬你,没想到看到王大千这个败类!不过,他说你是个男的,你…”   “我在这倾城阁即使是卖艺不卖身来讨生活,也没有必要把自己打扮成女人苟且于此吧?我怎知他是何居心,说这话又是为何…”我有些心虚,转过脸去不看她。   “楚小姐,我每日伺候姑娘沐浴、宽衣,若说我家姑娘是男子,怕是我眼睛瞎了不成!”   “好了好了,我管你是男是女,我今天来,主要是警告你,别想打我哥主意,我哥哥已是有婚约的人,你别以为他会为了你放弃他的大好前程!”   “楚小姐,你放心吧,我自知配不上你哥哥,亦不会阻他,你大可放心,不过,我需你答应我一件事,否则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了…”   “你…你威胁我?!”   “楚小姐误会了,我不过是要你许诺,怕日后遇到麻烦需你帮忙,不然我找你哥哥帮忙也是一样…”   “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楚小姐请回吧!你父亲今日生辰,若是他知道你偷偷跑出来,还扮男装来青楼,怕是你又要受罚了!”   “好吧,那我走了!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反悔!”   “嗯。”我点点头,她在这甚是聒噪,吵得头生疼,只想她赶紧离开,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楚嫣走后,语儿站在床边,轻声说道:“今日王大千已知道了你不是女子,他日再来找茬可如何是好!”   “我也甚是头疼,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来,该找楚衡帮忙了。   第二日一大早,语儿告诉我楚衡过来了,在楼下等我。我洗漱完,让语儿领我下去。   “楚公子,今日天气好,带我出去透透气可以嘛?”   “你不生我气了?”   “我为何要生气?”   “昨日是我不好,答应你的事情没做到…。   “那今日你就当赔罪好了,带我去逛逛。”   “好,只要你不生气,怎么样都好。”   他带我来到街上,上午的街市很是热闹,叫卖声不断,往来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他领我进了一家首饰店,老板似乎跟他很是熟络,见我们进来,连忙撇下手中的工作前来招呼。   “楚公子,您来啦?不知这位是哪个府上的小姐,看着有些眼生啊。”   “这位是倾城阁的炜彤姑娘。”   “倾城阁?可是当日甄选的花魁炜彤姑娘?”他先是一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失,立马恢复平静,反应倒快,不愧是生意人。   “不错,你拿些好货出来让炜彤姑娘看看吧。”   “好的,您二位稍等。”   他去柜台里面拿了两盒首饰,一只玉镯,色泽灵润通透,阳光折射出明晃的光,精致无比。一只金色步摇,像一朵怒放的牡丹,下面坠着几条金链,点缀着小小的蝴蝶。一只金色凤钗,镂空的花纹,眼睛点缀着一颗色泽清澈的红宝石。一对流苏耳坠,蝴蝶串着的几条流苏,全部是袖珍的蓝宝石穿成的珠子。一件件精雕细琢,必定是巧匠下了不少功夫。   “炜彤姑娘,你喜欢哪个就告诉我,若是都喜欢那就都拿下便是,只当我赔不是了……”   “不用,我只要这只金步摇足够。”   “老板,包起来。以后若是到了新货派人知会一声。”   “好嘞,公子放心!”   老板喜笑颜开,客气地送我们离开。我们在街边买了几盒胭脂,突然想起楚嫣,我挑了一盒粉色的胭脂,盒子上浮的一层镂空花纹很是精致,她一定会喜欢的。   “楚衡,麻烦你把这个代我送给你妹妹。”   他一愣,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然后会心一笑,“若是她不再厌你,也是极好。”   我们返回倾城阁的路上,碰见了王大千,可真是冤家路窄,越不想看到什么,却越是在眼前晃来晃去。   “哟,大男人还涂胭脂水粉啊,哈哈,真是恶心!”   “我们走!”我扯了扯楚衡的衣袖,准备离开。他死皮赖脸地拦在我们前面,准备找茬。   “哟,这不是倾城阁的炜彤姑娘吗?楚公子,我劝你擦亮眼睛,可别被这个男人骗的团团转。不行的话,我扒开他的衣服让你瞧瞧明白,哈哈…”   “王大千,你别太过分!”   他话音刚落,王大千欲伸手过来,语儿一把挡去,手里紧紧握住他的手,他的表情渐渐扭曲,腰也直不起来。我让语儿住手,假装作和,“语儿,不得无礼!可别伤了王公子,他只是昨日的气未消罢了,我们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语儿凑到他耳边低语了两句,他立马软下来,灰溜溜地跑了。   “语儿,你跟他说了什么,溜得那样快?”我好奇语儿的功夫,更好奇语儿说了什么把他吓得脸都白了。   “我告诉他,再敢诋毁姑娘的名声,我便砍断他的手脚挂在他家大门口!”   楚衡一脸疑惑,语儿把昨晚的经过告诉他,他看着我认真地说:“炜彤,离开倾城阁吧,那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让我…”   “楚衡,我当你是朋友,仅此而已!”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不想让他误会,心存希望,我也答应过楚嫣。“我到了!”我一头钻进阁里,留他一个人呆在原地,悻悻地走了。   如果这条看不见希望的路上,注定要伤害一些人,我最不希望那个人是你,楚衡。 ☆、谋求后路   我进到内室,拿出金步摇,细细想了这几天的经历,太多奇怪的事情,找不到头绪,看来,只好先从我身边下手了。   “语儿,把这只金步摇好生包起来,随我去紫霜那里瞧瞧。”   “是。”   我走出房间,到走廊尽头转了弯,第一个房间便是紫霜的卧室了。我轻轻地敲门,似乎没有人应,我重敲了几下,边唤道:“紫霜姐姐,你在吗?”   “来了!”紫霜慢慢走近,打开门,我闻到一阵浓烈的酒气,她有些意外,也许是没想到我会来,她微醺的样子也是风情万种。   “紫霜姐姐,我在房里待得无聊,来找你聊聊天…”   “妹妹快些请进,看得起我便好!”她微微整理了仪态,把酒收起来,给我倒了杯水。   “妹妹不是陪楚公子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只是太久没出去,出去透透气,顺便去街上逛逛…”   “妹妹好福气,我看那楚公子对你一心一意,若是妹妹找到真心爱慕之人,可一定要好好珍惜才是!”   “姐姐误会了,我只拿他当朋友而已!对了,姐姐,我今天出去,看见一只步摇,倒是跟姐姐配的很,若是魏公子见了,恐怕那魏公子再也舍不得走了……呵呵…”   “妹妹,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能收…听说昨儿个妹妹被无耻之徒欺侮,我倒还未去看望妹妹,现在反而手下这等厚礼,让我如何能心安!”她站起身,一脸严肃,连忙往我这边推。   “姐姐何必这样见外,我看这步摇只有姐姐戴着才好看,若是姐姐不要,我便让语儿拿去退了去…”   “妹妹可别动气,只是我自知这价格不俗…我收下便是,多谢妹妹了…”她见我有些气恼,便勉强收下,其实我知道,这等漂亮的首饰,没有几个女人不会心动。只是也许她是个性情中人,不受人之惠,自然也不会受制于人。   “姐姐,我帮你戴上!”她有些羞涩,却任由我插在发髻之间。“姐姐,我当真没说错,你戴着真漂亮!若是魏公子见了,肯定以为是哪个客人送的,肯定会吃醋呢!”我用锦帕捂着嘴轻笑道,看她眉头深锁,这里面肯定有事。   “妹妹,不瞒你说,我没有你有福气,有对你一心一意之人。景裕…他…我们…”   “怎么了,上次花魁大赛是看你们琴瑟和鸣,不知道多羡慕…”   “我们本是私定终身,可是他要读书赶考,要买书买笔墨打点关系,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到这倾城阁来,赚来的银两全部交给他,后来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当了官,还成了户部侍郎的得力助手,只是他再也没有提过迎娶我之事,也难怪,我如今这幅样子,自知配不上他的…”她的声音越累越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说哪里话,姐姐有情有义,比多少大家闺秀不知道强多少…切莫妄自菲薄,既然姐姐真心喜欢他,何不主动一点?!”   “主动?我一心全交付于他,他怎能不知?只是今日,我心里也不能确定他心里是否还有我…”她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步摇在她头上轻轻地摇晃着。   “若是姐姐信得过我,不如由我来帮你问问,如何?”   “妹妹,你想…”   “姐姐,放心,一切有我,到时你可得配合我!”   “嗯。”她半信半疑,也许是她心里也想知道,不管结局是好是坏。   “姑娘,魏公子来了。”   “呵,终于来了!去通知紫霜姐姐一声吧!”这几日我始终让语儿留意,若是魏景裕过来,便通知我,我也希望他不是如我所想,希望紫霜幸福。   魏景裕推开紫霜的房门,一看是我,有些惊讶,又马上恢复平静,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魏公子,紫霜姐姐今晚有客人,她让我陪你一会,她忙完了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炜彤姑娘。”   “公子说哪里话,那日见你用玉笛为紫霜姐姐伴奏,甚是欢喜,不想今日有幸见得公子…”   “炜彤姑娘谬赞了,若是姑娘愿意,在下也可为姑娘伴奏!谁不知道,炜彤姑娘唱歌跳舞啊才艺双绝!”   “这怎么可以,公子和姐姐郎情妾意,炜彤怎敢打扰二位!你可是紫霜姐姐的专用乐师啊,呵呵…”   “炜彤姑娘,我与紫霜早年的确是私定终身,可如今…”   “如今怎样?难不成你嫌弃姐姐?”   “我…倒也不全是,只是现在我在程大人手下,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不方便与青楼女子往来?那你还来这里找他做什么?”   “倒也不是,姑娘冤枉我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紫霜是我的红颜知己,也只能做我的红颜知己,她可以是我的亲人,但绝不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她落得如此地步是拜谁所赐,公子不会不记得吧?!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枉紫霜姐姐还对你一心一意,实在是…”我内心对他及其鄙视厌恶,只恨紫霜所托非人。   “炜彤姑娘,我知道你与紫霜情如姐妹,可我也断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紫霜下半生,我会让她衣食无忧…”   “呵,好一个衣食无忧!”   “炜彤姑娘,若你真是为紫霜好,就劝她另择佳婿…我…今生今世是我对不住她…既然紫霜不在,那我就先行告辞了,麻烦你转告一声,我改日再来看她。”   “你…你走吧!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她了,你配不上她,也别再耽误她的时间!”   我在房间一直等不到紫霜,便先回房,心中很是忐忑,让我如何转告这些绝情之言。许久,语儿进来,说紫霜的丫鬟过来传话,说她身体不适已经请了郎中过来,让我早些歇息,明日再来探视。   她今日身体欠佳,这事我只能暂且放放,以免影响她康复。   第二日早上我起床去看望她,敲了门半天没人应,问了楼里的下人,说看见她一早出门去了。   晌午时分,楚衡带着陆子丰来找我,看来这小子今天又改敲诈我一顿饭了,不过我倒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他们一进门,陆子丰便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一脸怀疑地围着我转了一圈,突然又戏谑道:“原来你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花魁炜彤姑娘啊?果然不错,难怪我们楚大公子天天只想往这钻啊,哈哈哈…”   “公子今日心情不错,我吩咐厨房做些好酒好菜,就当我谢谢你曾经帮我…”   “哈哈哈,我帮你的可不少哦,不知道你想写哪一件事啊?”   “好了子丰,别闹了。我来是有正经事,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你的正经事何时与我商量过,不过是你来找炜彤姑娘的借口吧!哈哈,是不是被我猜中了,心虚了吧。哈哈!”   “炜彤,我知道你在这倾城阁受委屈了,但是你又不愿意住到我府上,要不,我们助你做些生意,也好为自己留条后路,若是有一日你厌倦这里,也不至于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如何?”   “楚衡,你…”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只是…”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是这世上除了我爹娘以外,唯一一个真心想我好的人…”   “你爹娘,那他们人呢?”   “好啦,你们不要再煽情啦!快点上酒菜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语儿,你去催催厨房,让他们快些!”   “好。”   “这才对嘛。肚子填饱了才有劲思考问题嘛,哈哈,对不对!”   这个子丰,人前永远一副痞子气,其实我知道,他心里定是已经有底。我也好放宽心,看来,这事是有着落了。很快酒菜上来了,我一看端盘的的人,正是紫霜。   “姐姐,你昨日身体不适,怎会让你来做这等粗活?”   “妹妹别急,我刚从外面回来,有些饿便到厨房去找些吃的,碰巧下人说饭菜是送到你这里的,我便想顺便过来看看你,不想,你这里有客人…嗯…你们吃着,我就先出去了,晚些再来看你。”   “姐姐,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吃吧。楚衡,你认识的。这位是陆子丰…你别管他,就当他不存在…”   “哎,你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枉我还为你的事情费心伤神,哎,看来是我多事喽。”我知道陆子丰是故意的,也不理他,倒是紫霜,微微欠身,叫了声“陆公子”。我扶她坐下。   “好啦,饿死鬼,你赶紧吃吧!吃完了好办正事。”   他白了我一眼,喝了口酒,看着我,眼神有些怪异,看他使了个眼色,我才意识到他是顾忌紫霜。   “没事,你说吧,紫霜姐姐是自己人,你只管说好了。若是真有合适的经营,那我便与紫霜姐姐一起做好了!”我转头看着她,“姐姐,这是非之地早晚是要离开的,难道要一直在此了此余生不成?你也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不如,我们想些主意,赚些外来营生,那个魏景裕根本不值得你为他…”   “魏景裕?哪个魏景裕?可是程思远身边的那个油面书生?他呀,他不是马上就跟程小姐成亲了嘛,你们…”   他目瞪口呆,疑惑地看着我们,我对他放了个白眼,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圆场说:“紫霜姑娘,我是喝多了说的醉话,你可别当真,魏景裕是谁,我都不认识他,他…”他真是个笨蛋,越解释越是掩饰,说得他自己都不相信。   “无妨,兴许是陆公子认错了人也说不定…”紫霜埋头饮下一杯酒,眉头深锁。   “哎,你不是说你有主意了吗?说来听听。”   “我知道东街有一间铺子,老板是做绸缎生意的,正好想要转手不干了,位置处于闹市中心,往来频繁,可以过去谈谈,不过你也得想好,拿到手之后做什么…”   “那铺子位置这么好,那得卖多少钱啊…”我有些心虚,毕竟存下来的银两除去给洛娘的和日常开支也所剩不多了…”   “妹妹,若是我与你一起,我理应出钱出力的。”   “好,我们抽空去那绸缎铺子瞧瞧!”   我心里不免高兴起来,看来他虽看起来对任何事情漠不关心,却背地里也是有心之人。果真没有看错他。我们几个忙着铺子的事情一直说个不停,却突然发现楚衡一声不吭,埋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酒足饭饱之后,我和紫霜送他们离开,楚衡人世仍是不言不语。他们走后,紫霜问我,“楚公子是不是对我心生厌恶,为何一看见她来了便不高兴…”   “没有啊,我不清楚,也许是…”   “是什么…”   “姐姐,其实我送你的步摇是楚衡送我的,肯定是见你头上戴着,他…”   “妹妹,他送你的礼物你怎可轻易易人,你真是…也难怪他不高兴!”说完便拨下来还给我。   “姐姐,这步摇我已经送给你,哪有要回的道理,他生气好了,过几日他便忘了。放心吧,没事。”   “妹妹,我知道你真心待我,日后若是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姐姐严重了!我们进去吧!” ☆、深夜遇刺   我和紫霜去了东街的绸缎铺,前面临街是一家店面,店后是一家小院,有三间客房和一间厨房,还有一间杂货间。   整体来说我还比较满意,就问老板开价多少。   “姑娘,我这是做了好些年的老店,进货渠道和客源都比较稳定,要不是老母亲执意回乡,我是断不会卖掉这铺子的…”   “老板,您开个价吧!”   “一口价,五千两。”   “好,就五千两!这是银票!”   “姑娘当真是爽快之人,这样,我书信一封,若是日后生意遇到困难,可将书信送给织布厂的刘老板,我与他多年生意往来,也算有些交情。\"   “多谢了。”   “三日后接手,姑娘可来得及?”   “承蒙您的照顾。那就一言为定。”   我与紫霜走出店铺,紫霜小声嘀咕道:“妹妹怎么就这么草率决定,这个老板出价未免有些高了……”   “姐姐,我不想再费事伤神,况且店后还有几间房,我们二人长住…”   “紫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瞧见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站在我们面前,后面那位应该是她家小姐,温文尔雅,淡妆素服,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你们是…”   “我家小姐是尚书府千金,请紫霜姑娘借一步说话。”   “但说无妨。”   “紫霜姑娘,你好,我知道你这些年帮过景裕不少,可现如今,他与我之间已有婚约,还希望你成全,不要再与他纠缠…他有负于你,这是一万两银票,应该够你下半生无虞,希望你收下…”   “是他让你来的?”   “不,他并不知情,他情深意重,断不会忍心与你说如此绝情的话,是我自作主张…我们亏欠你的,若日后有任何困难,我当鼎力相助……”   “好一个情深意重……银票不必了,你放心,我从此与他再无瓜葛,祝你们白头偕老。”   “多谢紫霜姑娘成全。”   我与紫霜转身离开,不动声色的她看不出任何愠怒,却已经泪流满面。我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安慰。   两个善良的姑娘,却都所爱非良人。   我跟着紫霜回到她的房间,她从柜子里的包袱里拿出两千两银子,说“妹妹,我先给你一部分,剩下的等我日后有了再给你可好?”   “不用了,姐姐,那间店铺本就是你我二人的,这些钱你收好,日后有用处。”   “妹妹,你待我如此,让我说什么好,以后我定鞍前马后,赴汤蹈火……”   “姐姐严重了。”   “妹妹,有件事我六神无主,你帮我出个主意吧。”   “姐姐请讲。”   “如今景裕即将迎娶程府千金,可我已怀有身孕,这个孩子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他毕竟是我的骨肉……”   “姐姐,这等大事我如何说了算,只是这孩子实在无辜,如果你担心日后养活不了他,我愿与姐姐一起抚养他长大!”   “妹妹恩情,我无以为报,让我给你了几个头吧!”还没说完,她扑通一声跪下。我扶她起来,她却执意不肯。   “姐姐,眼下我确实有事需要你帮我。”   “妹妹直说。”   “姐姐,你有孕在身,这等环境也不适合你安胎,并且铺子需要有人打理,目前我还不能离开这里,你能否先行一步?”   “妹妹考虑得是,我明天便去找洛娘。”   “恩。”   晚上楚衡和陆子丰过来,我正在招待客人,便让语儿带他们去房间等着,待我忙完过去,看见楚衡黑着脸在喝酒。   “哟,楚大公子,谁敢惹你生气啊?”   “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陆子丰多嘴,仿佛等着看好戏。   “陆子丰,你惹他什么了?”我故意装着不懂。   “炜彤,你以后能不能离那些臭男人远点?!”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你放心吧,他们占不了我的便宜!”   他仍是板着脸闷闷不乐。   “楚衡,我有事请你帮忙。”   “你说吧。”   “我们今天买下了那家绸缎铺,你帮我找两个能干的伙计,最好有两下子,紫霜姐姐先过去打理,没人帮忙可不行!”   “你呢,不过去吗?”他惊讶得站起来,语气更加生气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行啦,你也就别瞎操心啦!她鬼机灵着呢!谁还能欺负了她!”   “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   第二天,紫霜告诉我洛娘已经同意了,她便收拾行李先行过去。楚衡找来的两个伙计也都已经到那里了,他办事的效率很让人满意。   晚上他们没有再来烦我,我倒落得清净。   我坐在床边整理衣物,正巧语儿推门进来送茶水,突然听得她大叫一声,茶水摔在地上,我回头看去,一个黑衣人站在我身后正举着刀就要朝我砍来,我准备躲开,以我三脚猫的功夫与他纠缠几招应该没有问题。   窗户被一脚踹开,窗户上的木楞子倏地飞过来打到他的手上,刀落到地上,那时我才反应过来,我不能暴露身份,况且今日性命已经无忧了。   我大叫一声,“有贼啊!救命啊!”   语儿也慌张冲出去大喊大叫。   两个黑衣人在室内纠缠打斗,那个黑衣人不过多纠缠,趁着间隙直奔我来,一脚提起刀射过来,我以为死定了,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来不及打,一个猛扑挡在我身前,刀从他的肩膀上划过,撕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这时,倾城阁的守卫们冲进来,黑衣人一看人多势众,飞快地从窗台到处去了,救我的那个人也跟着翻出去了。   我惊魂未定,洛娘吩咐众人出去,她留下来,只剩下我们二人。“你知道杀你的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   “救你的那个呢?”   “也不知道。”   “你的武功暴露没有?”   “没有。”   “杀你的人应该跟杀你爹娘的人脱不了干系……至于救你的,应该是上次送你来的那个黑衣人……”   “是不是只要我找到他们任何一个,就有可能找到杀我爹娘都贼人?”   “对!”   另一个计划,在我心头扎了根。 ☆、故人谈心   紫霜走后,没有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人,洛娘日日忙的不见踪影,没有客人的时候,也看不见人影。   楚衡仍是隔三差五的过来消遣,只是陆子丰好些天没有过来了,听楚衡说,前几天去林中打猎,崴了脚。这小子,真是活该,天天一副衣食无忧的样子,只想着看别人的笑话,这下好了。   百无聊赖的日子,我想着去绸缎铺看看,也看看紫霜。   “小姐,你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花色,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   “紫霜在吗?我是她的朋友,路过这里,来看看她。”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老板。”   这个年轻的男人应该就是楚衡找来的伙计,态度诚恳有礼貌,又肯干,想必可以省不少心。   不一会,紫霜出来了,一看是我,立马喜笑颜开。“妹妹过来,直接进去就是了,何必让他来叫。”又转身对伙计说“这才是真正的老板,我不过是个帮忙的,明白吗?”   “明白了。”他答应之后又去忙他的了。   “妹妹,只是之前的账簿,这本是我们接手之后的进销存量,你过目一下吧。”   “姐姐做事我放心,对了,织布厂的老板你去拜访过没有,毕竟以后需要他多帮衬……”   “妹妹放心,我前几天已经拜访过了,他答应我们,到了新货会首先通知我们,进货量大的话也会给我们折扣。”   “嗯嗯。姐姐辛苦了。姐姐,如今你已经不在倾城阁,也要给你自己做几身漂亮衣服才是,你可是活招牌!”   “妹妹有心了。楚公子找来的两个伙计都还不错,踏踏实实的,省了我不少气力。”   “我欠他的太多了,已经还不清了……”   晚上,我备了酒菜在房里等他。他过来,眉头深锁,我问他是否遇到什么事情。   “父亲希望我迎娶太傅千金,说对我日后有益。”   “你是丞相府的少爷,她是太傅千金,门当户对,何乐而不为呢!”   “炜彤,这么久以来,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楚衡,我只当你是哥哥,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你我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身负家仇,他只是一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公子哥,他根本不懂,我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暴露,更不要说奢望拥有自己的感情。   “罢了,我也不想强求你。我会等你。至于太傅千金,我绝不会娶她……”他说的异常坚定。但是我这辈子,也许根本不配拥有幸福。   “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情,听说你前两天遇到刺客了,没受伤吧?”   “没有,有人救了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你平日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有什么仇家?”   “我日日在这阁里,哪会有什么仇家?也许是些心高气傲的公子,见我不待见,萌生恨意也说不定。”   “我给你找个武功高强的丫鬟来保护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   “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上次帮我找的两个伙计人都不错,我该怎么谢你呢?”   “谢什么,他们有活干,能生存,你正好缺人,我只不过做了个举手之劳。”   “我欠你的怕是太多了。这样,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就什么时候来讨。如何?”   “好吧。”   在这倾城阁待久了,我还是找不到任何头绪。那日在丞相府听到的声音,究竟是谁的?   我已经记不清过了多少天,陆子丰过来了,却不见往日的嬉皮笑脸,一个人喝着闷酒。我走过去坐下。   “我一直觉得你像一个故人。”   我被他这句话说得不知所措,内心波涛汹涌,五味陈杂。难道他都知道了?   “哪里像?”   “感觉。”   “你的故人现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全家都死了,可是当我得知后赶过去的时候,满地的尸体,却唯独没看见他……”   “也许他是被人救走了或者他当天不在家也说不定呢……”   “是啊,我多么希望他没死。”   陆子丰,谢谢你,普天之下多了一个希望我活着的人。可是秦翊在那一天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行尸走肉。   “他的家人是得罪了什么仇家吗,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要灭全家……”我攥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找到凶手,挫骨扬灰。   “你怎么了……”   他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异常,不禁满脸疑惑盯着我看,仿佛要把人看穿。   “没有,我只是觉得气愤。那……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但是传言是丞相派人行凶,但仅仅只是坊间传言。他权倾朝野,皇上也忌他三分,明明怀疑他,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原来我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大半可能幕后主使就是楚衡父亲。“你可知道丞相与哪些官员亲近,可从他们下手查查,也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要说亲近,户部侍郎程思远是他的门生,对他言听计从。”   “那你可以从他查起,若是查明真相,能够找出杀害你朋友的凶手,也不枉他与你相交一场啊……”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他的眼神很深邃,有试探,有不可置信。   我起身,不敢直视他,唯恐下一秒被他发现。“当然,这是人之常情。”   “我暗中调查被父亲发现,勒令我不许插手,说这不关我的事,让我不要趟浑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我很尊敬我的父亲,从小到大,我尽力做得完美,想让他看见,哪怕只是夸奖我一句,可是……”   “至少你还有父母,这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你的父母呢?”   “都死了,闹饥荒饿死了,我逃难过来,是洛娘收留我,请师傅教我跳舞,我才有今天……”   “其实有时候我觉得,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父亲无暇顾及我,看不到我的成绩和进步,母亲也总是偏心弟弟……”   以往和他来往,只是觉得他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少爷,却从来不知道他的家庭,他的父母。原来,表面的什么都不在乎是伪装出来的。   他说的话,倒让我找到一个方向,就是从魏景裕下手。可是他和紫霜已经分开,我该怎么办?   孩子?对,紫霜怀了他的孩子……也许,这个孩子可以帮我……   可是,等到孩子出生,还有那么久……让我如何能等的了,亲人们尸骨未寒,让我怎么能让那些奸人们苟活这么久……   “你在想什么?”   “啊?没有,只不过有些饿了……”   “你这个馋猫,听了我这么悲惨的故事,还想着吃!”   他突然的转变到让我有些不适应,我只好顺着他说“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设计挚友   我在后院的厨房吃了几块点心,竟突然觉得不敢再回到那里,我的心里隐隐不安。   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回到房里,陆子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只是醉酒还是睡着了。   这个陆子丰,也不看看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被他父亲知道他在这里留宿,指不定又会怎么骂他。   我走过去叫他,摇了两下,没见任何反应。这个懒猪,难不成真要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想想都觉得恶心。   我扶他去床上,满身的酒气,看来这回他是真的伤心了。我帮他脱去外衣,他哼哼唧唧地去抓脖子挠痒,领口散开来。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左肩上的一条伤痕,看起来时间不算太久,结痂了却还未脱落。   难道,当日救我的那个黑衣人是他?那这么说来,当日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也是他?那他为什么会说不知道我是生是死?若是他知道我是秦翊,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他又凭什么肯定洛娘会救我?   太多太多的疑问。我想,这只能让他来告诉我了。   我脱下外衣,躺在他身边。女人,本身就是一件武器。我现在只能利用这个身份来一一揭开这些谜底了。   他的鼾声渐渐变得深沉,我却难以入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开门的吱呀声叫醒,睁开眼,床上只剩我一人,陆子丰抓着他的外套蹑手蹑脚地打开门准备逃跑。   他猫着腰,转身准备关门,却看见我坐在床上看着他。他垂头丧气地关门返回到床边,赔着小心道:“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   “是啊。”   “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还没问你,你倒好,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了。”   “炜彤姑娘,你才艺过人,何愁找不到如意郎君,你一朵鲜花何必插在我这牛粪上。”   “你走吧。”   “哎!”   我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走,似乎我这里是刀山油锅。见我默不作声,他又折返回来。   “炜彤姑娘,我……”   “好了,我都让你走了,你就赶紧走吧,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自然坏不了你陆大少爷的名声!”   “炜彤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会负责任的,不过容我先考虑下,如何安置你!”   我自然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我了解他,迟早还会回来的。   “好。”   晌午时候,我去找洛娘,她刚从外面回来。   “我知道是谁救了我。”   “你是说把你送过来的人?”   “送我过来的人我还不敢肯定,但是当日我被刺杀救我的那个黑衣人我已经找到了。他就是陆子丰!”   “陆子丰?可是将军府的大公子陆子丰!”她的脸色突然变了,有惊讶,有震感,有怀疑。看起来,她并不很相信,若不是亲眼看见那个疤痕,我也不会想到他堂堂少爷会做起蒙面飞贼。   “对!”   “他人呢?你是如何发现的?”   “做看见了他左肩的伤口,当时为了救我他替我挡了一刀……”   “你肯定吗?”   “肯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会想办法进陆府,进去以后总会有收获的!”   “恩,我们要从长计议。”   过了些时日,陆子丰又过来了,洛娘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么快就把他当好人了。   “楚衡呢?这几日没有过来吗?”   “他应该有事情在忙吧,好些天没有过来。”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宰了我的。朋友妻不可欺,我现在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哎!”   “第一,我只当他是哥哥,何来朋友妻?第二,我都说了,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大可不必对我有什么承诺。”   “那是什么话,我陆子丰敢做敢当,岂是那种卑鄙小人,毁了姑娘清誉,我自然负责到底。”   “我们这种女子,身处这种地方,即使身家清白,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何必自取其辱呢……”   “炜彤姑娘,切莫再妄自菲薄,我答应你,找到时机我一定会带你去见我父亲!”   看来这激将法也没能激他马上带我入府,等到他的时机成熟,不知道还有多久。   “我自由自在惯了,适应不了你府中的生活也说不定。”   “那如何是好?”   “你府中是否畜养歌姬?”   “那是自然。”   “你看这样如何,你就说我是你请来交歌姬跳舞的师傅,我在你府中玩玩,若是我习惯你那里的规矩,你便可带我去见你父亲。若是我不习惯,那你便送我回来,从此此事不再重提,如何?”   “你可想好了?”   “当然!你以为我会借此机会缠着你不放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不稀罕你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那都是过眼云烟,我只想跟我心爱的人长厢厮守。”   “你真的和其他女子不太一样,怪不得楚衡对你一往情深!”   “楚衡……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看清楚……”   洛娘担心我遇到危险,语儿随我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洛娘,你怎么会认识我娘?”   “你娘救过我的命,我走投无路之际,还给了我银两,让我开了这倾城阁。所以这阁里的姑娘,我从不强迫她们,他们都是些孤苦无依的人,有的被家人卖到这里。”   “都是些苦命的人……”   “虽然我不知道究竟谁救了你,但是活着总是好的。千万不要为了仇恨而蒙蔽了自己……”   “洛娘,你不必多说,不能为爹娘报仇,我还不如当初随他们一起走,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每天男不男女不女的呆在这里,我为了什么?!我为了苟活?”   “孩子,我只是不想你过得如此痛苦……”   “自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痛苦就避免不了了。况且,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方向。过几日,等我进了陆府……”   “若是子丰知道你一直利用他,他该有多失望……”   “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秦翊了,连炜彤这个人都是假的,恨也罢,反正只当我是个虚情假意的青楼女子,恨又何妨……”   “你……”   “洛娘,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你为我着想,但是我已经决定了!”   “好吧,我自知劝不了你。你千万要小心,毕竟将军府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恩,我会的。”   子丰派马车来接我入府,我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带着语儿过去了。   到了门口,子丰在门口等我。这个陆府,我曾来过无数次,从来都是随意进出,却不曾想过,我也会有今天。   穿过庭院便是花园,可惜满园□□现已没有多少气息,只有红菊似火,开得异常灿烂。子丰带我去了客房后的一处安静的小院。院子里很安静,天气渐渐转凉,落了一地的梧桐树叶。见有人过来,麻雀群起,慌忙四散,仿佛我是来找它们麻烦。   房间已经收拾干净,子丰准备了两名丫鬟过来照顾我,被我拒绝了,有外人在这,实在碍事,况且一不小心就全穿帮了。   目前我只能先安心待在这里,有一日没一日地教她们跳舞,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被人发现动机不纯,不仅查不出凶手,还会连累整个倾城阁。 ☆、陆府卧底   听语儿说,陆将军这几日便会回来了。都是听下人讲的,也不知是否可靠。   我倒不是急着让子丰带我去见他,只是他回来了,我多少可以有些动作,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   子丰日日都会过来看我,问我是否需要什么物件。以前我与他来往,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子上心,这么大了也还未娶亲,连他弟弟都已经有两个姬妾了。他万不是对我用情了吧,若是他有一天知道真相,说不定会一把掐死我。   第二天,子丰又来看我。   “子丰,你过来了?”   “恩,我父亲明日就回来了,这几天,我可能不能日日往你这里跑了……”   “没关系,我在这里虽然无聊,倒也平静,况且有语儿陪我说话解闷,你不用管我。”   “你越是这般善解人意,我越是觉得亏欠于你……”   “你多虑了。对了,你父亲明日回来,不如让我们去给将军表演歌舞吧,长途返家,人困马乏,也好让他休息放松一下。如何?”   “你倒是会替人着想……”说着,他手指刮在我的鼻子上,让我心里一惊。   “我教了他们这么久,明日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   “好,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安排!”   他的反应似乎比我想象的更兴奋一些,不知怎么回事,我觉得明日一定不简单。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让人人艳羡的将军之子只能活在别人的艳羡里,现实,只是一片狼藉。   远远地就听见一片嘈杂声,想必是将军回府了。丫鬟下人们都忙碌起来,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迎了上去,眉里眼里都是笑意。   “将军一路奔波劳累,我已让下人准备好了伺候您沐浴,解解乏。”   “恩,好。”   “您不知道,铮儿一直盼您回来,挂念您,这下倒好,也不见他踪影?”   “这么大的人了,还整天跟个孩子一样到处贪玩,真该学学他哥哥。文不才,武不精,将来我就是想给他谋件差事,他也没那个本事!”   “好啦,你才刚进门,就别数落他啦!我已经让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您肯定也饿了!”   “嗯。”   我看见子丰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他跟自己的家人还这么拘束,不像他的作风。   下午,我把晚上的歌舞表演又排练了一遍。到了晚上,府中的灯笼一路摆到了堂前,像是什么重要日子似的,堂上亮的更是如同白昼。他的父亲和母亲坐在大堂之上,子丰和弟弟坐在堂下,桌上摆满了水果点心。   “爹,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奇女子,她能歌善舞,我便把她请到府中,教府中的歌姬跳舞。知道您平日公务繁忙,所以特地让她为您表演,希望您喜欢。”   “好,子丰有心了。”   他娘也是一脸笑容,但是笑容却僵在脸上,好不自然,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陆铮。陆铮则是一脸不屑,仿佛很是不领情哥哥的安排。   我同八名歌姬着舞服悉数进堂中,长发及背,彩衣飘散,个个轻盈似燕,将我笼在中间。薄纱透视的衣袖随着身姿轻轻晃动,似风拂杨柳,似雨落桃花,像飞翔,像斜倾,葱容不迫,娴熟于心。   繁华声遁入空门   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   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 断了几层   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 一盏残灯   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   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   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   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   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   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   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 永恒   “舞美歌美人更美!哥哥,你是在哪里寻得她的?”   “他是我的一位朋友。”   “哥哥好有福气,若不是今日你此等安排,我还当真是难得一见!”   陆铮字里行间的戏谑和轻浮不由得让我懊恼,他的母亲也是用眼神示意他闭嘴。他却好不知趣。将军不怒自威,他没有表情,没有说话,盯着我,沉默了许久,才说得一句“不错不错,子丰,这废了你不少心思吧。”   “只要爹喜欢,我便觉得值得。”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奴婢名叫炜彤,在倾城阁中卖艺,陆公子看过一次我的舞蹈,便让我来府中为您表演。”   “子丰,大丈夫当建功立业报销家国,切莫醉在温柔乡不能自持!”   “爹说的是!孩儿也立志保家卫国,做个像爹一样的大英雄。”   “我回来一趟,过几日我便给你再京城谋一份差事,省得你终日迷恋烟花巷柳。”   “爹,她是我的朋友,与一般女子不同,她……”   “你就知道给子丰考虑,那铮儿呢,你可不能偏心!”他的夫人一听立马急了,迫不及待地打断子丰接过话茬。   “子丰,你先去兵部,先从参军做起,至于以后,那就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好,我知道了,爹!”   “老爷,那铮儿呢?你给他谋个一官半职吧,要不他哪有出头的机会!”   “好了,你要好好教育他,被你惯的成什么样子!你说,他会干什么!”   “那我不管,反正你对两个儿子要同等对待,你可不能偏心!”   “好了,以后再说!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气氛有些凝重,他娘脸都绿了,陆铮也不在乎,只是盯着我看。   我心里想着陆铮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估计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他这种人。越是讨厌一个人,就越会遇见他。   “小姐,二公子过来了。”   “嗯。”   “炜彤姑娘见到我倒是没有一点惊讶,难道你知道我会来?”   “二公子说笑了,我怎么预料到,我只是个跳舞的,可不是算命的!”   “炜彤姑娘,听下人们私下议论姑娘是倾城阁的花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难道你是假的不成?”   “公子自然是瞧不上青楼中的女子,这倒并不稀奇。”   “我从未见过大哥与哪个女子纠缠,大哥喜欢你,对不对?”   “我有幸能结识到他,我们二人身份悬殊,我不敢奢望。”   “那既然姑娘不喜欢他,是否可以考虑考虑别人?”   “我这等身家不清不白的人,只会孤单一生,就是遇到心仪之人,怕也是配不上……”   “姑娘,若是你愿意,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二公子,您抬爱了……”   “这么说你愿意了?”   “不,我不愿意!”   “铮儿,你怎么来了?”   “大哥,我怎么不能来,难道是你的朋友,还不许别人看不成!”   “你这样会打扰炜彤姑娘的,她喜欢清静。”   “就许你来扰她清净,哼!”   我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拌嘴斗气,突然觉得温馨。看来,陆铮也不算太坏,只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   “好了,我改日再来,等你走了我再来,反正过几天你就要去兵部报道了,哈哈!”   陆铮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他走了,我在这府中恐怕难过了,我一定要在他报道之前办完事情!   “你在想什么?”   “没有,就是有点闷了,你带我去府里转转吧!”   “好!”   我们走出院子,去花园里坐了会,远远看见一个人从陆将军的书房走出来。   那个人,竟然是王大千!   当日在倾城阁身份被他无意间识破,出去便散播谣言,上次语儿已经教训了他,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出现。难道,昨晚陆将军便怀疑我了,只是不敢肯定没有揭穿我?   我该怎么办? ☆、身世之谜   “我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在房间忘记拿,你在这等我一下。”   “什么东西,我让下人去取。”   “不用了,他们寻不到地方。语儿,随我一起去吧。”   我们急匆匆地避过去,等到他出府我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   “这个王大千怎么会在这出现?上次警告过他,莫不是又在这陆府散步谣言来诋毁你?”   “谈不上诋毁,我本来就是个假的花魁。只是,如此一来,将军恐怕更会怀疑到我头上。我该如何是好?”   “我去宰了他,看他以后还敢胡言乱语!”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谁料想到他会不依不饶倒此地步……这几日,我们需多加小心,以防他们有所行动!”   “嗯。”   我们折返回去,子丰见状,问我道:“你去房里拿的东西呢?”   “啊?哦,我以为我带来了,也许我记错了,走的时候漏掉了。”   “重要吗,要不我陪你回去取一趟?”   “嗯,也好。这么久没出去逛逛,当真有些闷。”   我们出将军府,大街上好不热闹,叫卖声此起彼伏。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   “你吃吗,我去给你买!”我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就直接奔过去了,回来的时候还自顾自地吃起来,真像个孩子。   “呶,给你。”   “子丰!炜彤!”   我还没接过手,便看见对面楚衡走过来,旁边跟着个女孩,东瞧瞧西望望,仿佛这街上的任何东西对她来说都无比新鲜。   “冰糖葫芦啊,你不吃吗,不吃给我吧,哈哈……”   还没反应过来,冰糖葫芦被她夺了去。她正张嘴准备下口,被子丰一把夺了去。   “这又不是买给你的,你倒是不客气!”   “反正她又不吃,多了也浪费,不如让我吃了它,它也算死得其所,嘻嘻……”一边说一边又夺回去。   “子丰,一个冰糖葫芦而已,何必这样小气?”   “就是就是。”   “你倒好,有的吃还有人替你说话。哎,子丰,她是谁啊,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你怎么会跟她一起?”   “你说谁黄毛丫头呢!好歹我也成年了好吧!”   “她是丁太傅的千金。我爹日日让我陪着她玩,说是……”   “你爹是为了让你们培养感情吧,哈哈……丁太傅学富五车,温文儒雅,怎么会有你这么野蛮的女儿?你该不是冒充的吧,哈哈!”   “你又是谁?我是不是冒充关你什么事!这个书呆子,跟他出来我还不如自己出来玩,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跟个木头一样!”   “那是跟你没话说,跟炜彤就不一样了……”   “哎,对了,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这里?”   “我……她……”   “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怎么了?”   现在还不能跟他说,我便接过话,“子丰让我去府上住几天,顺便教府里的歌姬跳舞。”   “啊……对,就是这样。”   “你们继续玩吧,我跟子丰要回阁里拿点东西,就此别过。”   “炜彤……子丰……你们……”   我只当作没听见,我也不知道回过头能跟他说点什么。   我们在外面随意找了家客栈吃了点东西,再回到陆府天色已晚。子丰送我回屋,我心里隐约觉得不踏实,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若是劝他留下更显得突兀。   “你早点回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你说你,跑回去就为了拿件衣服,我直接差人回去帮你取,你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没事,这么多日子,我有些想洛娘了,我想回去看看。”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   子丰走后,我对语儿说,今晚需多加小心,恐有不速之客。   我们把灯吹灭,上床佯装。没过多久,果然,看见一个黑影从窗外掠过。窗台被悄悄打开,他一个跟头翻进来,拿着刀,直朝我的床边走来。   还没等他下手,语儿掀开被子,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猝不及防,倒在地上。两个人便在黑暗中厮打起来。他被语儿一件刺中右臂,刀落下来,他眼见打不过,翻出窗外逃走了。   我点上烛台,语儿有些喘气,但所幸并未受伤。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来真是这个王大千造的谣!这个混蛋!”   “起码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肯定与将军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明日就离开陆府吧,这里是他的地盘,想要啥我们灭口,还不易如反掌!”   “不,我们离开恰恰证明我们心虚,明日先不要伸张,若是有人问,就是是个偷东西的毛贼,走错了地方。”   “嗯。”   “睡吧!明天还有一番恶战!”   用过早饭,我在院子里闲步,陆夫人带着几个下人过来了。   “陆夫人,您怎会有空过来?”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夫人说哪的话,这是将军府,哪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知道就好。那天见你舞跳的不错,我找裁缝给你做了件罗裙,你赶紧穿我看看。”   “夫人有心了。既是照着我的身子做的,那肯定是合适的。多谢夫人,恭敬不如从命。”   “我想看你穿上我看看,也不枉我费了一番心思。”   “是。语儿,你随我去内室换上吧。”   “语儿,我突然想起来了,厨房里还炖着银耳莲子汤,你去看看,顺便端一碗来给你家小姐尝尝吧!”   看来陆夫人是有备而来,我也不好拂了她的脸面。我给语儿使了个眼色,不知道她是否看懂我的意思去找子丰过来。   “语儿,陆夫人一番心意,你去厨房看看吧!”   “是。”语儿脸色颇为为难,但也无可奈何。   “你去伺候炜彤姑娘更衣吧。可得小心伺候,她是陆府请来的客人。”她笑里藏刀,却又无法拒绝。   她领我进去,看起来是个丫鬟,但是陆夫人跟她说话的语气又不像对丫鬟说的,她年纪大了,却仍然在夫人左右,是她的心腹无疑了。这下死定了,听天由命吧。   她替我换好衣服出来,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默默走到夫人身后站着。陆夫人沉默片刻,又看着我说“姑娘穿着果然不错!”   “多谢夫人!”   “娘,娘,你让我好找!”   “一惊一乍地干嘛!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娘,我有些馋了,想吃娘亲手做的点心!”   “你啊!好吧,那我们走吧,我去给你做!”   “对了,夫人,近日需小心,昨晚有个毛贼进来偷东西,却不曾想走错了地方,我一个女子,无非就是些平日佩戴的首饰,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没事吧,我给你调两个守卫过来,若是他贼心不死再来怎么办!”   “没事,有语儿保护我,他占不了上风。”   “铮儿,我们走吧!”   “夫人慢走!”他们一行人走了,陆铮转过头来对我做了个鬼脸。   今天真是老天保佑,看来她并没有发现,还是她发现了,那为何没有拆穿我?难道是想敲诈我一笔?哎呀,算了,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   语儿回来,叫我相安无事,长长松了口气。   晚饭之前,她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我直截了当,也不拐弯抹角。   “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总有你的道理……你……听说你是倾城阁来的?”   “对,你知道倾城阁?”   “洛娘……她过得好吗?”   “你认识洛娘?”   “嗯。她名叫黎洛,是将军的第一个夫人。以前本是服侍她的丫鬟,他们婚后不久便有了子丰,可是后来夫人也进了门,将军渐渐地对她越来越冷淡,后来铮儿出生了,夫人找了缘由干脆把她赶了出去,老爷经常不在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怜子丰那时候才一岁……”   “那洛娘知道子丰是她的儿子吗?”   “洛娘知道。听说她被赶出去以后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是秦夫人从那里路过救了她……”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子丰真相?”   “洛娘不让我告诉他,说有她这样一个娘,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去。”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子丰很少有谈得来的朋友,以前与秦府的少爷有些交情,可惜他遭遇横祸,现如今也只有与你能说些话……你在子丰与洛娘之间,多少可以让她们多见见面,可怜子丰一直以为他不受爹娘疼爱是他自己做的不好……”   “哎……”   “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待在陆府……难道你……”   “这件事洛娘也是知道的。若是你相信她,便帮我保守秘密,我是不会伤害他们俩的。”   “好吧。你切不可大意,老爷和夫人已经怀疑你。若是你身份暴露,不仅连累子丰,恐怕也会害了洛娘。”   “您是个明白人。您放心,过几日我便会离开。” ☆、紫霜送子   子丰去兵部报道之前,来向我辞行。   “炜彤,对不起,要留你一人在府里了……不过我答应你,一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没事,你走之后我一人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随你一起离开吧?”   “你随我一起?我去兵部带上你恐怕不方便……”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的意思是回到倾城阁。在那里自由自在惯了,在这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也好。那我送你们回去吧,你们收拾一下,我在门口等你。”   “嗯。”   我收拾包袱和语儿出府,正遇上陆铮从外面回来。   “哎?你要走了?”   “是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就走?上次我帮了你你还没跟我道谢呢!”   “上次?”   “你以为我真是去找我娘要吃的啊?那是我看见语儿慌慌张张往大哥那边跑,我猜想你这里肯定有事,我就过去了!”   “那多谢二公子了。你有空就去倾城阁找我吧,我一定好好款待!”   “好吧,一言为定!”   我跟子丰回到倾城阁,洛娘出来接我。我看见她偷偷的看着子丰,一脸的高兴。以前我不清楚,我还以为是因为子丰救了我,洛娘感谢他。可怜天下父母心!相认他又不敢认!   “洛娘,子丰马上就要去兵部报道了!陆将军为他安排了差事。”   “啊?那挺好的,男子汉顶天立地应当建功立业报答朝廷!陆公子,你有空可要来看我们炜彤啊!”   “嗯,一定!”   我随洛娘进去,问他:“洛娘,你不会怪我吧?”   “我为何怪你?”   “我欺骗他,利用他……以前,他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现在,他把我当做想要保护的人……我亏欠他的,估计是还不清了……”   “这是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我不会过问。”   “可是你心里当真不会难受吗?洛娘,我都知道了,你不用瞒我了……”   “是她告诉你的吗?”   “洛娘,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是我对不起他。我宁愿从来没生过他,他是将军府的大少爷,前途无量,我何必拖累他。我这样的娘,只会让他羞耻……”洛娘已经泪流满面,我不忍再说。安慰道:“洛娘,你放心吧,他现在有了官职,凭他的才干,一定前途似锦!只是他这样也好,我与他少有来往,便对他的伤害减少一分。”   “你在陆府可有收获?”   “王大千去过了,将军和夫人对我有些怀疑,但是被我蒙混过去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和陆将军脱不了干系。”   “那你下一步怎么办?”   “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冬天到了,子丰一直没有回来过。但是楚衡和陆铮闲暇时间会过来坐坐。我有时会去绸缎铺帮帮紫霜,她的肚子已经显怀,我劝她不要管了,就交给店里的伙计。她仍是放心不下,执意要去打理。   听紫霜说,程小姐也有了身孕,看样子与她时日差不多。看来,魏景裕早已背叛了她。还好,她现在再也不用为这个男人费心伤神了,有了自己的工作,有了孩子,也算她的慰藉。   紫霜快生的时候,我和洛娘都在绸缎铺帮忙,剩下几个粗人我不放心。下午时分,洛娘突然捂着肚子,全身无力。   “洛娘,我肚子好疼……”   “应该是快生了,赶紧去找产婆!快去!”   “哎,我这就去。”二柱一看他这样慌了神,赶紧跑出去。不多久,产婆来了。热水,剪刀洛娘都已经准备好了。她随产婆进去,我在门外候着。   没过多久,便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还好,这个孩子出生得很顺利,也许他知道娘亲吃了不少苦头,出来陪她的。   我去厨房的时候,看见上面放着一只宰好的鸡,洛娘真是准备的周到,可我不会熬汤,便唤二柱进来帮我。   汤熬好了我便端进去,洛娘正抱着孩子,紫霜由于身体劳累已经睡着了。   “你知道吗,看见他我就想起来子丰出生的时候,那时候我哪有这么幸运,肚子从傍晚疼到半夜,产婆说我难产,可我硬是把他生了下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看她一脸幸福和陶醉,我不由自主想起了我娘,我出生的时候呢,娘也像这般痛苦吗?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告诉我了。   晚上,魏景裕急匆匆地赶过来,我心想这爹还知道过来看望自己的孩子,还算有点良心。他进到紫霜的房间,说是想跟她说说话。我们便出来了。   他进去没多久,我便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继而听到紫霜发怒的声音,“你给我滚!”   我慌忙推快门冲进去,料想这魏景裕做不出来什么好事。我看他跪在地上,二人都一脸泪痕。难道他良心发现,劝紫霜回心转意?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他太过分了!孩子刚生下来,他竟然想把孩子带走!”   “你与那程家小姐不是有了孩子,你要这孩子干嘛!”   “本来她也是今日生产,可产婆说她难产,只能保住一个,我便保了大人,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那你应该好好照顾她,你来这里有何事?”   “她若是知道孩子没有了,她肯定会伤心欲绝……我不想她难过……”   “那你就忍心让孩子跟娘亲分离,让姐姐难过吗!魏景裕,你还是不是人!”   “紫霜,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如果有来世,我当牛做马来报答你!”   “姐姐,你先让他出去吧,我有话跟你说!”他识趣地出去,关上门。   “姐姐,不知你可曾想过,孩子将来怎么办?”   “将来?”   “他若是跟着你,就成了一个没有爹的野孩子,日日跟着你吃苦受累。可若是他进了程府,变成了程府的少爷,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然有好的条件培养他,将来更是前途无量!”   “妹妹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吗?”   “我虽未为人父母,但也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可若是当真为了孩子着想,恐怕入程府才是上策啊!”   “容我想想……可若是日后我想见孩子一面都是难上加难……”   “姐姐,这魏景裕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以后只会夹着尾巴做人,你若有什么要求,他还敢不从?”   “可我舍不得孩子……”   “姐姐,你还是自己决定吧,毕竟儿是娘的心头肉,我本不该劝你……可我想,你若是带着他,以后你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我不再指望以后会有哪个男人真心待我……孩子,娘对不起你……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让他进来吧!”   魏景裕急忙推门进来,急切地问…“紫霜,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孩子你可以带走……”他一听说紫霜答应了他,扑通一声跪下,连磕了三个响头,满脸泪水,“紫霜,今生……是我负了你……”   “孩子你可以带走,但我有个条件,无论我何时想见孩子,你一定要让我见他!”   “好,好,我都答应你!”他起身抱过孩子,急匆匆地走了。剩下哭成泪人的紫霜。我忍不住上前抱住她,她去在我的肩膀上号啕大哭,仿佛她忍了很久的委屈借了这个肩膀能够让她敞开发泄。   “你以为他是真的怕程小姐伤心?”   “难道不是吗?魏景裕为了她,连这种无耻的要求也说得出口!”   “你们都不了解他。他心怀壮志,却无法施展,程小姐只是他的一个跳板,他成了程大人的女婿,前途自然不会差。若是程小姐难产而死,他的努力就全白费了。说到底,他还是为了自己。”   哀,莫过于心死。紫霜看的如此透彻,看来对他也是绝望至极。可怜了一个善良的女人,痴心错付。    ☆、蛛丝马迹   等紫霜身体渐渐恢复过来,我便回去了,店里的生意大部分交给了二柱,处的这些时日,我对他有了一些了解,他看起来是个粗人,其实心思细微,是个做生意的好料。   另外一个伙计王生主要负责送货,有时候忙不过来,二柱也会帮忙送货,生意忙的时候,有时候我也带语儿过来打打下手。   阁里的姐妹闲暇的时候也会过来看看紫霜,有时候也都会照顾一下,买了布匹直接让丫鬟带走。   线索自从出了陆府便断了,我又变成了苍蝇乱撞,毫无头绪。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也许谁都帮不了我。有时候,觉得心里很累。   没有谁天生就自带仇恨,只不过有的人选择担当,有的人选择放弃。   我偷偷地去了爹娘的坟前,我看着一片荒芜,不仅心生悲凉。周围撒了大钱纸钱,前不久应该有人来拜祭过。   谁还会记得曾经的秦府灭门案,朝中官员无不避而远之,连皇帝下的命令都不了了之。还有谁会来拜祭他们。   我起身离开,回倾城阁之前顺便看看紫霜。   她仍在铺子里忙活,见我过来,她欲言又止。   我们去她房里,她给我拿了点心。   “我昨个儿去街上买了些糕点回来,味道还不错,想着你过来给你尝尝……来,你快吃吃看!”   我看着她把包着点心的油纸打开来,既伤心又感动。以前,母亲常会把好吃的留给我,可是如今再见一面也是奢望。她看我红着眼便笑了。   “妹妹怎么哭了!是不是姐姐哪里让你不开心了?”   “姐姐怎会,只不过好久都没有人像姐姐这般待我了……”   “妹妹,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说吧,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妹妹,我在倾城阁待了好些年这阁里的人来来去去我也见得多了,只是从我第一眼见你,我便知道你不是寻常人。本来洛娘的事情我们从不多嘴,只是见你经常暗自伤神,几乎不曾见你敞开心扉地大笑过……”   “姐姐……我……”   “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可告诉我,我也许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姐姐,按理说我完全信任你,不该瞒你,可知道太多怕给姐姐招来祸端……”   “妹妹,我能有今天,全靠妹妹帮衬,若你信得过我,就告诉我真相。”   “真相……真相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也想知道真相……”   “妹妹此话怎讲?”   “姐姐,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其实,其实……其实我是男子,我男扮女装待在倾城阁……”   “我知道。”   “姐姐知道?”   “那是你躺在床上,官府过来搜查,洛娘说你练舞摔下来了,我们姐妹自然不信,只是洛娘这么说我们从不过问。楚公子送你的首饰从不见你有多喜爱,连金步摇妹妹都直接送给我……你的饮食起居从来只让语儿单独负责……本来我也只是怀疑……上次我生产完趴在你的肩上哭,我就更加确定了。只是你不愿意说我便不好过问。今日看你这般模样,我想让告诉你,不管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你!”   “姐姐,你如此待我……我不是有意欺瞒你,只是与我想干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   “妹妹,不,我不该叫你妹妹……不过既然你的身份目前不能公开,你我仍以姐妹相称吧。”   “嗯。姐姐知道去年被灭门的秦府吗?”   “听说过一些,听说秦府一夜之间被灭门,凶手至今还没抓到……难道你……”   “不错,我是秦翊,秦墨是我爹。当日我被人救出来,不过我不知道是谁救了我,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把我放在倾城阁……很多疑问,我也不知道该找谁去解答。”   “那你知道是谁杀害了你的家人吗?”   “我不知道,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与子丰的父亲陆振庭脱不了干系!”   “子丰的父亲?你与子丰不是……朋友吗?”   “朋友?若是当真是他父亲下的手,我便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可这与子丰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炜彤,你切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我知道你担心我。这些等我查清楚之后自有论断!”   “等等,你说你爹叫什么?秦墨?可是谏官秦墨?”   “怎么了姐姐,难道你认识?”   “我好像……好像听魏景裕提起过……说他……说他奏章弹劾丞相……”   “然后呢?难道这件事跟魏景裕有关系?不对,他跟我爹无冤无仇……程思远……难道是程思远?”   “炜彤,你先不要瞎想……”   “看来需要找魏景裕试试了……姐姐……如果与他有任何瓜葛……希望你不要怪我……”   “那你准备怎么做?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一定会帮你!”   “我先谢谢姐姐了……”   “炜彤,你等我消息,等我托人找魏景裕过来,我先探探他的口气……”   “嗯。”   大清早二柱过来找我,说让我过去一趟。我跟他过去紫霜那边,紫霜说她已经约了魏景裕,我内心不禁激动起来。我似乎觉得爹娘的在天之灵一直保佑着我去拨开云雾找到真相。   “老板,魏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紫霜让他进来,我迅速躲到床后。   “紫霜……孩子尚小,带出来恐怕不太方便……”   “孩子好吗?给他取名了吗……”   “我给孩子取名叫无双,希望他日后长大成材举世无双……”   “无双……无双好……真好……”   “小家伙胃口很好,给他请了奶娘,照顾得很好,你放心!等他再大点,我就给他请个师傅教他读书写字……”   “好,真好……”   “你找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认识一个叫秦墨的人吗?”   “你……你问他干嘛!”魏景裕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我越发肯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记得以前听你提起过,最近偶然听到街坊说起这个名字,好像挺熟悉……”   “与他有关的任何事你都离远一点……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到底怎么了嘛?有那么严重吗?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已……”   “不,他不是别人,他府上去年全被灭口,震惊京城……”   “那是谁那么残忍,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他全家?”   “听说他几次三番上书弹劾丞相贪赃枉法欺凌百姓,以权势逼迫百姓贱卖土地房屋。丞相几次派人欲与他交好,可他不识时务,最终招来杀身之祸……”   “那就是丞相下的毒手了?程大人是他的得意门生,难道程大人也参与了?”   “紫霜,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与你半点关系没有……”   “景裕,我从来不曾要求过你什么,更不曾求你,现在,我求你帮我找到丞相杀人的证据,好不好!”   “这……我怎会有这个能耐?我也是听说……”   “你在程大人身边,而程大人是他的门生,他们之间多少会有来往,一定可以找到些什么……”   “容我想想……你与秦墨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秦府的管家是我的舅舅,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帮他报仇!”   “舅舅?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我我……我以前不是告诉过你,难道你忘了吗?”   “可是丞相权倾朝野,你是不可能报仇的!”   “不管怎样,我也要试试!景裕,我求你,你帮帮我……”魏景裕一看紫霜哭的梨花带雨,又对她有愧,便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好,那你千万小心!”   “嗯,那没什么我就先走了,我不能久留!”   “好。”   待魏景裕走后,我从暗处走出来,跪在紫霜面前,郑重地给她磕了个头,“姐姐大恩大德,炜彤一定铭刻于心!”   “炜彤,你快起来!我们都是苦命的人,以后你我相依为命,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谢谢姐姐!”   丞相!楚衡,对不起了!你不要怪我! ☆、丞相之死   语儿说楚衡来找我,我却不想见他。一看见他,我就看见了他父亲拿着屠刀的场面,我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我也知道他无辜,但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便是报复他最在意的人。   丞相一直把楚衡视为继承人,虽然他一直无心听从他父亲的安排。但这并不妨碍,楚丞相对他的栽培和扫除障碍。若是他断子绝孙,后继无人,想想他应该比自己死更难受吧。   “语儿,你去告诉他,我今日不舒服,不方便见他。”   “好。”   待语儿再进来,她说,“楚公子担心您的病情执意要过来看望你,被我忽悠走了,我让他明日再来。”   “明日,明日……我也不想见到他!”   第二日,他果然又来了。我让语儿把他赶走了。   第三日,他又来了,这次没有让语儿通传,直接敲门。我起身开门,没有料想到是他,一见他,我不知道该如何,是该让他进来还是让他不要再来烦我。   若是他进来,他便打开了自己的死亡通道,从此,我便将对他父亲所有的仇恨还诸他身。若是他就此知难而退,那我便找他父亲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你走吧,我这几天身体不适,不能陪你了!”   “我帮你找个大夫吧,生病了可不能久拖……”   “不用了,大夫看过了……”   “炜彤,你不打算让我进去说话吗?”   “你不后悔吗?”   “我不后悔!”   我闭着双眼,深深地吸了口凉气。罢了,一切早已经注定!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这段时间不是不想来看你,是我爹,总逼着我陪丁小姐!若是我不陪她,我就被关在府里哪儿都不能去!我趁机出来从这路过找过你两次,可是你都不在。”   “我去子丰那里了。”   “你们……你……喜欢他吗?”   “不,你想多了,以我的身份哪里配得上他!”   “炜彤,在我心里,你与其他女子不一样,我从来都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若是你愿意,我愿意放弃一切……我可以不当丞相府的少爷,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你是丞相之子,前途无量,与丁小姐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我非你不娶!我绝不会与她成亲的!”   “不,你不要这样,他毕竟是你父亲,你这样忤逆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炜彤……你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   若是他与他爹起冲突,他爹一定恼羞成怒怪罪在我身上,那我以后接近他们就更是难上加难。我只有先稳住他,以图后路。   过了一段时间,我去找紫霜,问她魏景裕是否有跟她见面,寻找证据的事情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紫霜说魏景裕托人送信过来,意思仍是说稍安勿躁,等他消息。   这么久了,我甚至有些不耐烦。若是他在这边答应我们,回去之后便抛之脑后,或者说他根本不打算真正帮我们,只是害怕紫霜拿孩子要挟她,毕竟在程府找到罪证也就意味着他的岳父会有麻烦,那他的前途就很难说了。   看来,我不能寄希望于紫霜了,我要靠我自己。可是,万一暴露身份,就功亏一篑了。   我写了一封信派了个打杂的送到程府,避免节外生枝,我还特地吩咐他一定要见到他本人,亲自交到他手上。   我约他两日之内到倾城阁,否则后果自负。他知道是我,一定会来的。   晚上,他果然来了,比我预料的要早一些。他来得越积极,我的胜算就越大。   “炜彤姑娘,你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魏大人喝两杯吗?你我可是老相识了……”   “炜彤姑娘,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若是夫人知道我来这里,她一定会生气的。”   “若是她知道孩子不是她的,一定会更生气吧?”   “炜彤姑娘……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她!”   “我可以不告诉她,但是你拿什么感谢我?”   “你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   “当了程府的女婿就是不一样,出口都这么大方。不过,我要的不是钱!”   “那你要什么!”   “我要的是楚相杀害秦府的证据!”   “你到底是谁?”   “我不过是这青楼里的一个卖艺的。秦府管家是我舅舅,我本来是来投靠他的,可是当我来了以后我发现他已经死了。我一定要找到凶手帮他报仇!”   “你舅舅?难道紫霜当日是骗我的?难怪她当时吞吞吐吐,我也从未听她说她还有个舅舅……”   “不错,紫霜是替我求你的!但是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帮这个忙!程思远倒了霉,你担心你自己也跟着倒霉,我说的对不对?”   “炜彤姑娘……你……”   “你放心,不管凶手是谁,我保证绝不会动你分毫,你现在的权势地位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以后,更不会拿孩子来威胁你!”   “你拿什么保证?”   “我说到做到。况且,你根本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我能把信送到你手上就一定可以把信送到你夫人手上……”   “别!别让她知道!”   “那你就是答应我咯?”   “我答应你!我真是错信了紫霜……”   “不,这跟紫霜没关系,她根本不知道我找了你!只是她太傻了,傻到如今还会去相信你……”   “够了,十日之内,我自会让你拿到你想要的,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   “慢走,不送!”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幕后主使是丞相,但是究竟是谁下的毒手?不管了,一个一个地解决掉,谁也逃不了。   这日,子丰来找我,我正在做针线活,临时像阁里的姐妹学了两天,虽比不上他们的巧手,但是也算个半路出家的,倒是有些模样。   “炜彤,你在做什么?”   “啊?子丰,你回来了?”   “嗯,我一有空就来看看你。离开有些日子了……你,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我最近在学绣花。准备给楚衡做个枕头,他上次说他有时候头疼,睡也睡不好。”   “我才走了多久才你的心思就全到他身上了……”   “你想哪里去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若是你也喜欢,我也给你做一个就是了?”   “算了吧,你这是给他的,我才不喜欢?”   “吃饭了吗?我让厨房给你拿些吃的!”   “好啊,正好本大人饿了!”   “语儿,你让洛娘准备些饭菜,就说子丰来了!”   “是。”   没过多久,洛娘提着菜盒过来了,还带了些酒。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做了些。快吃吧。”   “谢谢洛娘。”   “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   “啊?”   “哦,洛娘的意思是,你与我交情这么深,做点饭菜给你也无妨,是吧,洛娘!”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   “在兵部当差累吗?”   “吃苦是避免不了,不过我现在可是升官啦!”   “真的?!那太好了!”   洛娘显然比我更激动,显得很突兀。子丰也觉得尴尬,对我使了个眼色。他低头吃饭,不再做声,狼吞虎咽的样子,只有洛娘会觉得可爱。   吃完饭,他告辞离开,说是回家中一趟,看望父亲母亲。   楚衡没事总喜欢往这边跑,他来得越勤快,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   “你总往这里来,你爹不会骂你吗?”   “我爹公务繁忙,哪里有闲功夫管我!”   “子丰都有差事了,你怎么不让你爹给你谋个官职?”   “炜彤,你希望我当官吗?”   “不,我就是说说而已。对了,我给你绣了一个枕头,你上次不是说你经常头痛,晚上也经常睡不好觉吗?我在里面缝了些草乌菊花薰衣草,有助于缓解头痛,怡气安神……”   “炜彤,谢谢你……”   我笑了笑,躲避了他温柔的目光。若是他知道真相,只怕会恨我入骨吧。   已经第九日了,只剩下一日时间。最晚,最晚明天,我就要找到凶手了!   第十日晚上,魏景裕终于来了!   “魏大人果然言而有信!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少废话!这是你要的东西,不管你怎样处置我岳父大人,希望你放过夫人和我们的孩子!”   “你放心,我绝不会像他们一样滥杀无辜!”   “这样最好!”   他气冲冲地出门走了,仿佛我这里是强留他的地狱一般。   过了半月有余,语儿突然急匆匆冲进来,告诉我说,丞相昨晚突然暴毙!   哈哈!他终于死了,死在了我的手里!   爹,娘,秦府的冤魂,我为你们报仇了! ☆、兄弟断义   丞相府里里外外都挂了丧,只是我在想,为什么是丞相,不应该是楚衡吗……也许,是楚衡命不该绝……   我想,该轮到下一个了……只是陆振庭堂堂的将军,论武功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若以我的名义邀请他出来,他未必会卖我的账……   也许,我该见见陆铮了。只是,丞相刚刚出事,我不能马上行动,否则一定会引起怀疑。暂且让那狗贼多活几天。   楚衡许久不来了,子丰和陆铮这些日子也没来过,我倒是清净了几天,只是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事情。   京城内几乎没有人质疑丞相的死,似乎真是他身体不适猝然离世。皇帝为了安抚楚家,让楚衡蒙父荫任丞相一职。等这风波慢慢平息,我便写信给陆铮,邀他前来喝酒。   陆铮果然应邀前来。   “炜彤姑娘,你还记得我当真难得!”   “二公子说哪里话,我可一直记得上次你帮过我,这不,邀你前来喝酒,感谢二公子解围!”   “这才像话嘛~”   “二公子,请,我敬你一杯……”   “那就多谢炜彤姑娘了……哎,这是什么酒,这么香……”   “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一直舍不得喝,这次特地拿来感谢二公子……”   “我在府里也算品尝过各种美酒,但还从未尝过这等好酒,清冽甘醇,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味!”   “不错,这名字就叫桃花醉,因桃花芬芳而得名,若是在桃林喝得此酒,更是人间至味!”   “那不如我们去桃花林中饮用如何,美人美酒美景,想想都觉得畅快!”   “这美酒存量可不多,你若喜欢便全拿了去,找个人陪你去喝……”   “这等美酒给他们喝可惜了……还是你陪我喝吧,炜彤姑娘……”   “你可以拿去孝敬楚将军啊,上次去你府里我看你爹并不十分器重你……你可以拿美酒去讨他欢心啊,怎么样?   “这主意好!”   第二日,语儿拿了封信给我,是子丰约我出去。   “这个子丰,不来这里,反倒是约我出去,多此一举!”   “姑娘,要不还是让他过来?”   “无妨,还是我去一趟,反正也就两三里路,就在红树林。”   “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自己去行了!”   等我到了红树林,他早已经到了。   “子丰,你回来了?怎么不去阁里找我?”   “那里说话不方便。”   “你要说什么话?”   “你昨天见了铮儿了?”   “对啊,他上次帮我解围我还没感谢他呢!”   “既是他帮过你,你怎么忍心陷他于不义?!”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铮儿没什么心眼,不知道人心险恶,若是他弑父,你让他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你爹他该死!”   “我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得罪?你爹杀害我秦府上下几十口,你说哪里得罪我了?”   “你是……秦翊?!”   “看来你早就猜到了!看来救我的人也是你!”   “不,一开始我也怀疑过,但是……”   “但是当初你在倾城阁救了我,以为我不会武功,以为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原来这都是你算计好的……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爹的?”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爹的勾当?枉我秦翊还把你当作我的兄弟!”   “我……我爹对不起你,父债子偿,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吧!”   “你当初就不该救我!你我兄弟有如此袍,恩断情绝!”   “秦翊……那天我无意间听到我爹和别人的谈话,等我赶到你家时,发现已经晚了,几个黑衣人见人就杀,但是你还有一口气,我便趁乱偷偷地将你救了了出来……”   “那你为何将我放在倾城阁?”   “当时有两个黑衣人在追踪我,城门也已经关了,我想青楼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地方……我便带你潜进洛娘的房间,拿剑威胁她若是敢将你报官,我便让她整个倾城阁陪葬!并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尽快送你出城。后来,我见他们一直追踪你的下落,就知道你是安全的……我本来以为她已将你送出城……没想到……”   “可惜我命不该绝,我爹娘在天之灵保佑我,让我找到凶手给他们报仇!实话告诉你吧,丞相也是我毒死的!而且一定是被他儿子亲手害死的!哈哈!”   “秦翊,你太过分了!楚衡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过分?他们三人密谋杀害我满门,他们不过分吗!”   “看来你都知道了!”   “废话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害你爹,你尽管放开过来吧!不杀你爹我誓不为人人!”我一跃而起,拔出匕首向他刺去,他拔出剑只是闪躲,并不还手。想要劝我停下,我却满腔怒火,不为所动。我信步踢去,他后退了两步,我趁机直往他胸口刺去,在那一瞬间,他停住不动,似乎是求死。我想起洛娘关切的眼神,有丝毫犹豫,胳膊不由得往上一划,削断了一缕长发。   “出手吧!今天你若不让开,那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他终于要出手了,我自知打不过他,他也在手下留情,只是我累了,子丰救了我一次又一次,他此番阻止我只是尽了一个儿子应尽的孝心,何错之有?洛娘更是对我恩重如山!   我见他拿剑挡开我刺去的匕首,我向前扑去……我以为死的时候会很疼很疼,但只是觉得身体里冰凉冰凉,像踩在了云端,软绵绵地倒下去。   “秦翊!”   “炜彤!”   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看到了洛娘,也许她是赶来见她的儿子。洛娘,我应该对得起你了……我听到洛娘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的声音,”若是炜彤有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认你这个儿子!”   他们的脸渐渐变得模糊,声音越来越小……   谢谢你们,曾经对我好……我要走了……永远走了…… ☆、浴火重生   我以为我从此便不再有知觉,可是我分明看见窗外的阳光明媚,野花璀璨,碧绿碧绿的菜园,老翁正在给蔬菜浇水,子丰又过来看望我了。   这一年,全靠陆伯伯的悉心照料,我才能够重新回到这世间。他是子丰的叔叔,因和他父亲理想不同,便四海云□□医救人,子丰费了好些气力才找到他,为了我才在这里隐居。   他日日采药熬汤替我料理身体,有时候子丰也会送些名贵的药材过来。我的命全是他们二人全力以赴抢救回来的。   只是我的武功尽废,现在只是一个弱不经风的病人,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我想出去看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听子丰说,他的父亲当初只是为了报答丞相的知遇之恩,所以才会答应帮他,只是一步走错,日日便在后悔中度过。我想,这也许是比死亡更重的惩罚了吧。   他的父亲被调离京城守边,那里不太平。他也升了官,变成了御林军副统领。   我想,不管他们如何,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报仇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我想为自己而活。   “秦翊,你起来了?”   “嗯,在床上躺久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现在要多休息,相信不用多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这条命都是捡来的,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你陪我出去看看吧。”   “不行,叔叔说过你不能出去,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外面天气好,无妨,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我们走出去,陆伯伯看我们过去便停下手中的活,帮我把了脉,笑道,“你这条命到现在算是小鬼也拉不走了,哈哈……”   “真的吗?那我以后不用再喝汤药了吧?太好了!”   “哎,你等等,我只说你的命回来了,我可没说你不用再喝药了。去,药差不多熬好了,去喝了。”   “哦……”我垂头丧气地进屋。   一月以后,陆伯伯说我可以走了,他也算完成了任务,他要远游。   可是我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家没有了,倾城阁也回不去了,紫霜那里……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和子丰去了倾城阁,我们点了酒菜,叫洛娘过来。   “娘,您来了。”   “子丰,你怎么来了,炜彤怎么样了?”   “娘,以后再没有炜彤……”   “你说什么?她怎么了!”   “娘,您先别急啊,我话还没说完。炜彤是没有了,可是以后咱们有秦翊啊!”洛娘这才看见一旁的我,正眼瞧过来。   “洛娘……”   “秦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的是秦翊?你的身体好了吗!”   “洛娘,放心,我已经全部好了!多亏了子丰和陆伯伯!”   “好!真好!姐姐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洛娘,以后……”   “秦翊,孩子,你能不能不要再想报仇的事了……仇恨蒙蔽了你的心,你就是得到了一切你都不会开心的!”   “嗯,我知道了洛娘。以后……我想为自己而活!”   “你现在住在哪里?若是你愿意,仍可以住在以前的房间,我吩咐语儿每天都在收拾,你随时可以住进去!”   “洛娘不必费心了,我想出去见见世面……”   “那好吧,那我也不勉强你,那若是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过来找我!”   “嗯。”   我和子丰出来后,我调侃他道,“你娘啊娘啊叫得挺亲热的的,她不是不认你嘛?”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是她不让我告诉你的!再说了,我若死了你这个娘就没有了,还不感谢我?”   “我救了你的命,你还没感谢我呢!”   “你小子天天尽想着占我的便宜!对了,你见过紫霜吗,她过得好吗?”   “你一出来就几天就急着见她,莫不是对她……”   “去你的,你想哪里去了?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如今我回来了,自然得去看望她……”   “其实……其实她来找过我……”   “她找你干嘛?”   “她……她找不到你,便日日在将军府门口等我,有一次我回家在门口遇见她,我告诉她你死了……”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   “我又活了她不知道吗?”   “我……我忘了……告诉她……”   “陆子丰,你可真是个混蛋!”   “哎,秦翊,你别生气啊!”   我大步往前走,把他甩在后面,他小跑着追过来,唧唧歪歪说个不停。   天色已晚,街上也看不见许多行人。我们赶到的时候,二柱正准备关门。   “哎,等等……”   “公子,我们要打烊了,您明天再来吧!”   “不,我有急事找紫霜……”   “你是谁?跟她什么关系?”   “二柱,你放心吧,我们真是找紫霜有事,你若是信不过他,你还信不过我吗?”   “陆公子,我们老板已经歇息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二柱,什么事啊?”紫霜出来,见二柱迟迟不关门,便过来准备帮忙。她过来看见我,问子丰这么晚找她什么事。   “姐姐……”   “姐姐?你叫我姐姐?你……”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泪夺眶而出,“快,快进来!”   二柱不情愿地把门打开,似乎是我们打扰到他们休息了。   我们三人去了她的房间,她内室的桌子上还摆放着炜彤的灵位。   “炜彤,你没事了?”   “姐姐,我没事了,是子丰救了我。”   “回来就好……”   “我的真名叫秦翊。姐姐以后直接唤我名字就好。”   “好,你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若是你愿意就住在这里,这本来就是你的地方!若是不愿意,你也可把这里卖掉,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姐姐,这么久多亏了你打理生意,这是我们俩的地方,以后,还得麻烦你操心了!”   “你不住这里吗?”   “嗯,我想出去看看。也许会遇见些不一样的东西。”   “那好吧,在你走之前你可得住在这里,这段时间我以为你死了,害得我伤心好久……”   “姐姐……我就知道这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对我好……”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带你不是真心的吗?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好啦,陆子丰,你回去吧!我要和姐姐聊会,你别杵这里啦!”   “哼!重色轻友!”   紫霜说我刚走的那段时间,她无力打理,多亏了二柱帮他撑着,生意慢慢好起来,两个伙计已经不够用,又多找了两个伙计。这间店全靠紫霜才能走到今天这个样子,要不也许早就关门大吉了。   子丰走没过多久,二柱过来敲门。   “老板,我见你房里还亮着灯,你还没休息啊?”   “嗯,一会就准备睡。对了,你帮我把杂货间收拾下,我一会过去睡。这里留给他住,以后这就是他的房间。”   “老板……这……这样吧,让公子住我的房间,我去杂货间睡吧!”   “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反正我也待不了多少天,就我去杂货间暂时住下吧。麻烦你帮我准备一下。”   “好。”   二柱走后,我看着紫霜笑。也许她是苦尽甘来,就要遇到属于她的良人了。   “秦翊,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姐姐,你觉得二柱怎么样?”   “他做事谨慎周到,我对他很放心!”   “我不是问这个。”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二柱过来干嘛?他不过是看到子丰一个人离开,而我还在你房里,他不放心才过来!”   “她有什么不放心?”   “姐姐,难道你不知道他喜欢你吗?”   “秦翊,可别拿我开玩笑。我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人会喜欢我?”   “姐姐,你若是也喜欢他的话我帮你……”   “秦翊,你净瞎说,我现在一心想把生意做好,哪有什么心思想这些?”   “姐姐孤零零一人,有个男人可以依靠总是好的……”   “谁说我是孤零零一人,你这不是回来了嘛!”   “也罢。不过……我看他是不会放弃的哦!”   “他怎样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想……”   “只想做你的生意嘛!”   “知道就好!”   二柱过来叫我,说床铺已经铺好了。执意让我去他房里睡觉,他去杂货间。我暗暗高兴,若是这个人真心喜欢紫霜,一定可以托付一生。 ☆、偶遇楚嫣   我告别了紫霜便上路了,出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我找了城外的一处客栈住下,从来没有像这般悠闲过,走到哪里算哪里。   第二天又继续赶路,郊外的风景很好,大片大片的树林,郁郁葱葱,无名的野花遍野,看到这些,仿佛赶路的疲惫也都是值得的了。   我听见脚步声,远远地看见一个女子匆匆忙忙地跑来。等她跑到我身边是,我才认出她来,是楚嫣,楚衡的妹妹。   她气喘吁吁,我刚准备开口,又似乎显得突兀。她只见过炜彤,未必认识我。   “你……”   “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没看见我。有人在追我,拜托啦!”   “你……”   “好啦,我不跟你多说啦,记住啊,就说没看见我!”   “那些骑马的人是来追你的吗?”   “你怎么知道!”   “你难道没听见?”   她若有所思地竖着耳朵不做声。“完了!”   我指着小路坡下的树丛,示意她跳下去避避。   果然,三五个骑马的家奴追过来了。看样子是抓她回去的。他们兄妹二人感情很好,不像是楚衡派来的人,难道是仇家追杀?那也不对,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仇人?   “喂,赶路的,你看见一个姑娘从这里过去吗?”   “是不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头发长长的,黑黑的,穿着天蓝色衣服的?”   “对!”   “哦,她呀往那条小路跑了!”   “快追!”   等他们不见了踪影,我叫她出来。   “你刚刚吓死我了!”   “你……为什么得罪他们?”   “他们是我哥派来抓我的!”   “你哥?你们感情不是一向很好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哥?”   “不……不认识……我猜的!”   “我跟他感情是很好,不过那是以前……现在……他像变了一个人……”   “变成什么样了?”   “哎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问那么多干嘛!”   “好吧,那我不问你了。那你准备去哪儿?”   “你都说了不问你还问这么多干嘛!”   “好吧,你不说就算了!”   “那你准备去哪儿?”   “我准备出去看看,长这么大我还从没有离开过京城。”   “我也是……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你?”   “对呀!怎么,你不愿意啊?”   “你是姑娘家,带着你上路多不方便,况且还有人一直追你。搞不好我也得跟着遭殃!”   “……你……真是个胆小鬼!”   “你看起来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好好的大小姐不当,反而跟我这个陌生人待在一起。你不怕我把你卖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姑娘,好人坏人不是看脸地!坏人不会在自己脸上写我是坏人四个字!”   “但我相信你是好人就可以啦!你要是坏人,刚刚大可告诉他们,何必要帮我!”   “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你又不带我一起,管我叫什么!”   “如果我改变主意了呢!”   “真的吗?我叫楚嫣!”   “好,楚嫣,要想跟着我,你得换个打扮,最好乔装成男人。你这么漂亮,万一路上遇到劫色的,我又打不过,那你只能被人家抓走咯!”   “你……好吧……哎?你叫什么啊?我不能一直叫你哎吧?”   “随便你咯!”   “哎,等等我!你不要走那么快嘛!”   我们遇到秀美的山川便停留两日,有时候会路过一些异域风情的小镇,也会逗留几天尝遍美食。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天,似乎让我重新认识了她。   以前,不管是丞相府或者倾城阁,总觉得她是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不识人间愁滋味。现在的她,遇到一些奇怪的人或事物,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我甚至好奇她的见识是否真的从书里得来的。   她说,小时候总会捡哥哥看过的书,总觉得哥哥看的书都是好东西,到最后都是囫囵吞枣似的翻完。   经过一个繁华的小镇,我们看到几个男人当街抓住一个女子,那女子似乎是逃跑又被追回来的。头发有些乱,衣衫也都是污渍。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冷漠而无情,没有人去询问,更没有人去指责劝说。   我们好奇,上前准备询问缘由。走近过去,发现她的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我迟疑了片刻,她不就是当初对我说“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的舞蹈师傅嘛!她为何会落得这般田地?   “大哥,请问这位姑娘所犯何事啊?”   “我劝你们少管闲事!”   “我们路过此地,见各位大哥当街欺负一个弱女子,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她是我们翠香楼里的姑娘,不守本分,竟然想逃跑!哼!还不是被我们抓回来了!跑,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不知这位姑娘值多少银两啊?”   “五百两!你有吗!”我偷偷地问楚嫣有没有银子,我们俩加起来一共才四百两……   “大哥,能便宜点吗?”   “我不跟你们废话!没钱少管闲事!我们走!”那女子被他们推搡着走远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曾经她是那么风华绝代,现在却如此狼狈。世事无常!   “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   “你说的什么话,我只不过看她可怜。而且我总觉得我之前见过她!”   “你不会看见漂亮姑娘都说见过吧?你们男人就这点心思!”   “不,我说正经的,我真的见过她!”   “那她是谁?干嘛的?”   “她好像教我姐姐跳过舞……我也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这两个人打扮差太多了……可惜,我银子不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真的想救她?”   “你没听人家说吗,五百两,一个子儿不少!”   “跟我来!”   我们去了一家当铺,她把所有的首饰拿出来,当了一百五十两,然后凑上我们手里的四百两,应该够了。   “你怎么把首饰都卖了?那些首饰何止一百五十两,都可以卖五六百两呢!老板明显讹咱们!”   “那没办法,谁让我们现在缺钱呢!”   “不行!我们不当了!”   “那人还救不救?”   “当然救啊!我再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我暂时还没想到……”   我们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白天我们在附近溜达,到了晚上,我就自己溜了出去,偷偷地把自己打扮成女装,去翠香楼找老板。   “哎哟,姑娘,您是要来我们翠香楼吗?”   “可我有个条件!”   “哟,口气倒不小!说来听听!”   “我不签卖身契约。我每天在这里表演一个时辰的舞蹈,若是客人给了赏钱,我给你一百两,其余的都归我!怎么样?”   “这……两百两,其余的都归你!”   “好!一言为定,每天我只跳一个时辰!银子我拿了便走,其余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那你今天就先试试吧!怎么称呼?”   “炜彤!”   “好,你准备一下,一会你上场!”   来之前我已经有了准备,只是没有首饰装扮,以后在后院掐了朵红花戴上。还是熟悉的舞台,我把之前花魁大赛的歌声和舞蹈重拿出来,台下果然叫好。虽然这么久没有练过,有些生疏,但好在之前地底子在。天下的男人果然都一样。纷纷往舞台上扔银子银票。   我中途歇场,让别的姑娘表演,我数了数银子,一共三百七十两,去掉一百五十两,还有两百二十两。要不了三天,我就可以凑齐了。   正当我沾沾自喜时,老板进来了,一脸的媚笑。   “炜彤啊,原来你跳舞跳得这么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看你一场下来就赚了三百五十两,我只拿两百两不是太亏了嘛!”   “你,你不讲信用!”   “哎,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之前并不知道客人这么喜欢你,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要调整一下。这样吧,不管你拿多少,我们俩一人五成,怎么样?”   “六成……你也太黑了吧!”   “姑娘,你可搞清楚,若不是我提供地方给你,只怕你一分都拿不到!”   “你!六成就六成吧!再言而无信,我宁可不跳!”   “好好好,你放心,我不会再多要了!”   她又堆了满脸的笑,让人觉得狡诈。心里暗暗觉得她不好惹,若是鱼死网破,搞不好我还要被扣在这里,我现在没了武功,逃都逃不掉。   我第二场演完便匆匆走了,这里的客人很难缠,有几个要缠着我喝酒的,被我推辞了,老板一脸的不高兴。   我想,我已经赚了大概两百两,明天是否可以不用来了。青楼果然是销金窟,男人在这里一个比一个豪爽,都不过是些好色的庸人罢了。   我回到客栈,楚嫣在楼下喝酒,似乎在等我回去。我偷偷地从后门溜进去,卸了妆扮,下楼去找她。   “你去哪里了?”   “我去赚钱了。”   “你怎么赚的?不会是偷来的吧?”   “你放心,绝对光明正大地得来的!”   “你不去吗?你不是说你认识她吗?”   “明天去翠香楼去赎那姑娘,不要告诉她是我赎的,再给她一些盘缠,让她去京城的倾城阁找洛娘。”   “倾城阁?我去过倾城阁!你认识一个叫炜彤的姑娘吗?!”   “不认识。怎么了?”   “我哥很爱她,为了她我哥几次违背我爹的命令。后来我爹去世了,她也死了。”   “你爹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大夫说是中毒,但是我们查了他的饮食起居,都没有找到有毒的东西。我哥甚至将照顾我爹的奴才们全部抓起来,也没有任何发现。”   “那后来呢?”   “后来只好先将我爹下葬,入土为安。我们将他的被褥和生前衣物全部焚烧,发现了我爹的枕头里有川乌、草乌那些有毒的植物……”   “那是谁下的毒?”   “我不知道。那个枕头是我偷偷从我哥那里过来的,他不知道。至于那个枕头,他谁也没告诉,我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也许,下毒的人原本想害死我哥……是我害了我爹……”   “可是另一方面你也救了你哥哥啊!你爹若是知道,相信他也不会怪你的!那炜彤呢?她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哥说他见过炜彤的灵位,是被人杀死的。我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出来了以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感觉……说不上来。”   “嗯,不早了。休息吧,明天办完事之后我们就离开。”   “嗯。”   我回到房里,心里有些不安,但是我从来不后悔。他救了他儿子一命,也算死的值得。   那楚衡呢?他会猜到是我下的毒吗?知道我一直在利用他吗?我想,再傻的人也会明白过来的吧。 ☆、再遇楚衡   第二日,楚嫣来叫我,说一起去赎人。我不想去,可耐不住她的死缠烂打,只好跟着去。   还没走出客栈,我竟发现楚衡骑着马飞快地从门口路过。我心里一慌,拉住楚嫣说:“你看那个骑马的人好威风啊!”   “谁啊!我看看!我哥!糟了!他怎么来这里了!”   “不知道。”   “好啦,你要是不想被你哥抓回去,我们就赶紧离开!”   “那你不救人了?”   “救啊!赎了人我们就马上赶路!”   “嗯,那我们赶紧去吧。”   等我们到了翠香楼,我们找了个房间进去。老板迟迟不见过来,问招呼的丫鬟说是被一个大爷叫过去问话一直未见出来。   等了好久,老板终于过来了,一脸媚笑地叫了一群姑娘来陪我们。   “你们这里还有别的姑娘吗?”   “爷,我们这里的漂亮姑娘都在这里了,您再仔细瞧瞧?”   “我不要这些,你再其他姑娘来让我瞧瞧?最好会跳舞的!”   “爷,我们这里倒是有个会跳舞的,不过她是晚上才有空。这不,刚才一位爷也是来找她的。”   晚上才有空,会跳舞的,难道是来找我的?刚刚看见楚衡,难道是他?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不过才表演了一晚而已。他是过来寻我还是来杀我?我猜,应该是后者吧。   “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凌云的姑娘?”   “凌云?有是有,不过……”   “这姑娘不老实,前段时间被她男人卖到这里,死活不听话,还跟我玩绝食,下人一时大意让她给逃了!好在又被追回来了,要不我可亏大了!”   “那姑娘值多少银子?”   “八百两?”   “不是五百两吗!”楚嫣心直口快,拍桌子跳起来。   “那是昨儿个,今天可就不一样了!怎么,爷要赎她走?”   我本想昨晚赚了些银子,加上之前的足够了,谁料想这个女人贪得无厌。难道还要在这里再多留一天赚钱吗?万一她明天又变了呢?况且楚衡今天出现了,若是被他发现,一切都完了。   “你先出去吧,我考虑一下。”   等她出去,我只好跟楚嫣商量,将她的首饰一并拿出来,再加上手里所有的钱,应该够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就没有多余的盘缠给她了,我们自己的路费也没有了。   “我有个办法,不用花一分钱……就可以救她出来!”楚嫣故作神秘地说,她那个样子像极了调皮耍赖的孩子。   “你是说我们把她偷走吧?”   “你怎么知道?”   “可是,我们连她关在哪里都不知道!”   “问问不就知道了。”   我们叫老板进来,让她先带凌云给我们瞧瞧。不一会,凌云带过来了,已不是昨日那般狼狈不堪,已经梳洗打扮好,但面无血色更无笑意。我让老板带下人们出去,他们不放心,就在门口守着。   凌云以为我们是来消遣的客人,便十分警惕,瞪着我们一言不发。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诗?”   “姑娘别急,这是我姐姐告诉我的,说曾在你手中学艺。我们昨日在街上看见你,本来以为今天钱够了便可带你走,可是她又问我们要八百两。如此一来……”   “多谢两位的好意,只是我绝不会屈服于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姑娘,我们银子不够,不能光明正大地带你走,但是,我们可以偷偷地带你走……”   “只怕我们之前的计划行不通,那两个人一直跟着她,我们也打不过,更不能惊动……”楚嫣有些犹豫,不过转念笑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你假装答应她,说你愿意接客,盛装打扮之后过来,我自有办法!”   凌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如她所言出去了。我问楚嫣有什么办法,她说暂时不能告诉我。   不一会,凌云果然打扮精致地进来了,如同当初我见到她那般美丽动人。贪财的老板也跟着进来,脸上笑开了花。   “两位爷真有本事,竟然让她心甘情愿地陪你们,不过……”   楚嫣拿出一张银票,她笑的更灿烂了,双手接过银票,“两位爷,要不我再叫一位姑娘过来,如何?”   “你急什么,让她先陪我们喝杯酒!还有,把门口的两条狗带走,别让他们打扰了我的雅兴!”我看着一愣一愣的,果然是大小姐,从小习惯了呼来喝去,骂起人来也不含糊。   “好好,我这就去,两位慢用!”   老板走以后,楚嫣把凌云拉近内室,开始脱衣服。把凌云吓得手足无措,还以为我们要反悔。   “你要干嘛!”   “脱衣服啊!”   “原来你刚刚说的是骗我的!”   “哎呀,你别急啊,你看,我跟你一样是女人,你怕什么!”   “你……你扮男装进来这种地方……”   “还不是为了救你,否则我才不来!”   “对不起,刚刚是我错怪你了……”   “别废话了,赶紧脱,我们俩换衣服,你扮成男装出了门赶紧走,不要回头,你跟他去客栈等我……”   “那你怎么脱身?”   “我?我你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她们换好衣服出来,楚嫣把头发梳成凌云的打扮,让我跟她一起先离开。   “我们走了你怎么出去?”   “你放心,这小小的妓院还困不住我!”   “别吹牛了,你别小看这里,刚进来的时候我四处看了看,这里的守卫不得小觑,况且我跟她都走了会引起怀疑。你想啊,本来两个男人过来找姑娘消遣,这才片刻功夫两人都走了,能不奇怪吗?”   “那你说怎么办?”   “让她自己先行离开,我在这里陪你,再趁机一起走!”   “果然够义气!那就先这样吧!凌姑娘,那你赶紧走吧!记住,不要回头,否则被人发现我们三个都走不了了!”   “两位大恩,凌云今世不敢忘!”她打开门出去,我们偷偷地注视着外面的动静,这下应该是已经出去了。我们总算先松了口气,可是,现在,我们要如何脱身呢?   半夜时候,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我们偷偷溜出来,往楼梯走去,正巧对面房间的门也开了。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瞎溜达,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我分明看着楚衡从那房里走出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想跑更是跑不掉,怎么办?情急之下,我一把搂过楚嫣的腰肢,扶着她的头重重地吻了上去……   楚嫣欲一把推开我,我伏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没看见那边有人出来了吗?!”   她微微偏过头,“糟了!是我哥哥!”说完立马抱紧我,偎依在我的怀里,我能闻到她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以前,我每天涂脂抹粉,这种香味再熟悉不过,但从未觉得如此迷恋,我心里越发紧张激动,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这一刻,她不是丞相府的小姐,我不是她的仇人。   楚衡见我们搂搂抱抱也未见任何怀疑,反而尴尬地下楼了。   我们假装着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走到大门口,那里有两个守卫拦着不让出去。   “两位大哥,更深露重,拿去买些酒暖暖身子……我要带她回府,这儿实在太吵了……太吵了……”   那两个守卫以为他说的醉话,又见了银子,便放我们走了。等走远了,我轻轻地松开她。气氛有些尴尬。   “刚刚……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我都忘记了,不说了……”她的脸红红的,低着头快走在我前面,我便不再提此事,说了只怕不知如何收场。   我们回到客栈,凌云已经在里面了,正在等我们。见我们回来,立刻迎上来,“你们终于回来了!我还担心……”   “总算有惊无险,我们要赶紧离开,明天她们发现人不见了,一定会到处找,守卫和客栈的伙计都看见我们了,到了明天只怕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好,那我们收拾东西一会就走吧!那凌姑娘……”   “凌姑娘,你怎么会出现在妓院?”   “我本是四处漂泊,以授人舞艺为生。后来遇到一个商人,他对我无微不至,我们日久生情,我也渴望一个安稳的家,便嫁他为妻。”   “那你不是应该很幸福吗?”   “后来我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伪君子,他见利忘义,做生意唯利是图,没有诚信和原则,我劝过他很多次,他都不屑一顾。终于,他得到了报应,他生意失败,债台高筑,他不反省,反而将一切怪在我身上,还将我卖到妓院,拿钱还债……”   “真是个败类!你最好离开此地,省得他们找麻烦。若是无处可去……你可以去京城,你去倾城阁找洛娘,,她一定会帮你的!”   “倾城阁……你知道倾城阁?”   “嗯,听说过一点。听说洛娘收留了很多姑娘,你这么会跳舞,应该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你可以去看看。”   “好。”   “这是盘缠,留着路上花。你最好一直扮成男装,以免路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两位大恩,凌云无以为报,若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了好了,你先离开,我们也马上就走。在晚些,天就要亮了!”   话音还没落,有人敲门。莫不是被人发现追到客栈来了!我们让凌云先躲起来,再看情况而定。   楚嫣打开门,一看,大惊失色。   来的正是楚衡! ☆、途中遇险   “哥,你怎么在这里?”   “你别管我怎么在这里,刚刚在翠香楼我就怀疑是你,没想到你现在半夜三更又跟个男人共处一室,真是不知羞耻!”   “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去救人,你听我解释……”   我和凌云一起出来,又在门外仍听得见他们的争吵声。楚衡来翠香楼干什么?他是来找炜彤吗?我才去过一次而已,就算到处是他安排的眼线找我报仇,也不会这么快就老远传去京城啊?还是一直派人暗中跟踪楚嫣?那为何不早出现反而等到现在?   里面渐渐变得安静,没有争吵,也许楚衡只是紧张她才责骂她,毕竟,现在这世上也只有他们两个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了。   没过多久,楚衡怒气冲冲地出来了,看了我一眼,眼色变得难以捉摸,似是陆振庭第一眼看我时的样子。不知是心虚,还是对他有所愧疚,我尴尬地望着他,他不屑一顾地离开了。   楚嫣在房里黯然伤神,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她。送别了凌云,我们也上路了。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你不是说你想去大漠看看,我陪你去。”   “突然不想去大漠了,去哪里暂时还没想好,走到哪里算哪里。”   “是不是你哥跟你说什么?他来过之后你就不对劲了……”   “其实……我哥哥是当朝丞相……他是抓我回去成亲的……”   “成亲?跟谁成亲?”   “他说是王爷的儿子……”   “你没见过吗?”   “没有……我就是因为不想嫁人才偷偷逃出来的……”   “你看啊,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他是王爷府里的少爷,门当户对,多好啊!”   “你真的觉得好吗?”   “恩!”   “你觉得好你去嫁给他好了!”说完生气地一鞭子抽在马尾,生气地跑开了。我看到她生气心里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窃喜。   以前,楚衡的父亲逼着他娶丁太傅的千金,现在他又逼着楚嫣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为何还会如此?   恐怕,与他父亲一样,借这次政治联姻来完成一场权利与财富的交易。   这样来说,也许他是真的变了。因为担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他开始理解父亲,并且走上了与父亲相同的道路。   不知不觉骑马走了十多天的路,倒是不赶时间,索性先找个客栈住下,去集市上找些新鲜玩意。   集市上很热闹,只是楚嫣似乎心不在焉,买了些当地的小吃就回去了。   半夜的时候,突然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我轻轻地起身在门边看了看,下面是店家和伙计拿着刀和绳子,正小声商量着什么。   搞不好这是家黑店!我该怎么办?现在没有武功,楚嫣也在隔壁房间……这大半夜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否则只有等死!   我偷偷地溜出去,爬到楚嫣的房间,轻轻地摇醒她。她醒来见我趴在床边,吓了一大跳。   “嘘!”   “大半夜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这是家黑店,咱们得赶紧走!”   “啊?那怎么办?现在还走得了吗?”   “你假装去茅房,到了后院有个后门,到了那里赶紧跑!”   “那你呢?”   “你先跑,跑出去以后再找人来救我!快!晚点谁也跑不了!”   “好吧……那你等我找人救你!”   “出去之后不要害怕,看了他们也假装没看到,千万不要露出破绽!”   楚嫣打开门下去,迷迷糊糊地径直走到后院,我看他们互相使了眼色,有惊恐,有怀疑,有凶恶,这下她能不能逃出去得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他们拿着刀和绳子上楼,径直走向我和楚嫣的房间,我见无处可逃,便躺回楚嫣的床假装睡着。这下,生死由命了!   我还没有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冰凉的刀已经挨到了脖子边,我惊醒了看着他们,假装大叫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救命啊!”   “你给我老实点!是你帮我们找呢还是我们把你杀了自己去找呢?”   “我明白了,你们要抢劫!”   “看来你也不算太笨!”   这么久了,不知道楚嫣有没有逃走。不管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保命,都要尽量地拖延时间。   “只要你们不杀我,我保证你们这辈子有花不完的钱!若是你们杀了我,那就一分都没有!”   “你小子脾气还挺硬!”他冰凉的刀拍打着我的脸,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正如他们所说,杀人越货谁也不会知道,况且他们身上已经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已经是亡命之徒无所畏惧了。   “大哥,我身上暂时只有这么多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家里做生意的,有的是钱……你们要就都拿去,只要你们放了我!”   “放了你……哼哼……放了你再找一个财神爷就难咯!绑起来!”   我被他们反绑着带到下面,我分明看着楚嫣的脖子上架着刀也被抓回来了。她一脸恐惧地望着我。这下完了,她没逃走,我也活不成了。   “你上个茅房怎么这么久?掉茅坑里了吧!大哥,这个是我兄弟,大哥们高抬贵手,切莫伤了她!家父可是最疼爱他,你们只要答应放了她,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大哥,他想逃跑被我逮到了!怎么处置他?”   “没听见吗?他可是大财神爷!先给我绑起来!”   “是!”   “现在怎么办?”她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我心里也没底,只好先安慰她。“放心吧!咱们不会死的!阎王现在还不愿意收咱们!”   “大哥,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放了她,让他回去拿银子来赎我,要不你们问谁要钱去?”   “不行!万一他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   “这不还有我在这给你做人质嘛!你放心,她一定会回来的!”   “不行,要留也是留下他,他比你值钱!”   留她在这里我实在放心不下,万一被他们发现她是女的,那就更麻烦了。可是他们又不放她走,真是让人头疼。   “那你们说怎么办?”   “还有一种办法!”   “嗯?”   我们不约而同地往楼上的角落望去,一位身穿布衣的长者,些许白发,皮肤黝黑,双手放在身后,不像调侃凑热闹,更分不清楚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你有什么办法?”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把他们俩都放了,我带你们去监狱!”   啊,听他这么说,看来是有救了,总不至于任人宰割了。   “哼!好大的口气!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盯你们很久了,一直找不到证据,这下好了,人证物证都在,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身子一跃,踏着栏杆轻轻落在我们面前。两三个喽啰举刀砍去,却未伤他分毫,反而被一脚踢开,个个鼻青脸肿地倒在地上叫唤。那老大爷跑上前去与他厮打,虽是能过几招,却仍是不敌。   看他年纪不轻,倒是能打,无论是武艺还是体力,都是我们所有人不能及的。他给我们松绑,用绳子将他们捆在一起,牵着他们准备出去。   “多谢大侠相救!”   “我不是什么大侠,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大侠是官府的人?”   “这里是两国边界,经常会有邻国的土匪来这里抢劫粮食财物,更有鸡鸣狗盗之辈,我知道他们几个手脚不干净,今天总算让我逮了个现行!”   “原来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   “两位从哪里来?”   “我们是从京城来的……”   “京城?自从离开京城来这里戍守,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敢问大侠是否认识陆振庭陆将军?”   “你们找他做什么?”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与他儿子是朋友,我想既然都千里迢迢过来了,代他问候一声。”   “他儿子是做什么的?”   “他儿子现在是御林军副统领,在皇宫当差。”   “不错。这小子还算有点本事。你们回去若是看到他,就告诉他,他爹、以他为荣!”   “哎?您……”   等我想明白他说的话,他已经捆着他们走远了。看来这是子丰父亲无疑了。   可是,我当初见过他父亲,我印象里的他与眼前的这个简直是判若两人。我实在难懂,不过是一年多光景而已,他何以从当初的意气风发到这般沧桑?恐怕,真正折磨一个人的,不仅仅是恶劣的环境,更是内心的懊悔和煎熬。   可是,他如今鞠躬尽瘁为国为民,我想爹娘也许会原谅他吧。   那个曾经差点杀了我的人,今天,救了我。命运往往可笑。 ☆、合作伙伴   天亮之后我们离开客栈,想着楚嫣之前想去大漠,我们向镇上的人问了路便一路过去。   途中遇到一些异域装扮的人,看来这里与外界来往密切,也许这里市场空间也很大。店铺的生意全靠紫霜,我什么事情也没做,可是我也可以趁机找一些生意上的伙伴。   “前面就是大漠了,真搞不懂你一个女孩子不去山清水秀的地方却想着来这荒无人烟的沙漠。”   “山清水秀之地多不胜数,可唯有这无穷无尽的戈壁滩才难得一见。”   连绵起伏的沙丘,一直蔓延在看不见的远方。夕阳映照着像镀金一般闪闪发亮,这里没有任何生机,却难得的安宁。   她陶醉不语,纯粹的像个孩子。夕阳落在她的侧脸,我痴痴地看着,仿佛这天地之间只有我们两个,再无其他。   她回过神,见我望着她不动,害羞的低下头,弯下腰抓起一把细沙向我扔过来。   “你听!”   “听什么?”   “什么声音?是铃铛声!”   “不会又是什么土匪强盗吧!惨了惨了,这下也没有人来救我们,我们赶紧跑吧!”   “你是不是,被吓傻啦!你见过哪个强盗抢劫之前大摇大摆地先让人家知道?”   “那是什么?你看,那边有骆驼,铃铛声也是从那边传来的!”   “我们过去看看!”   “嗯。”   我们牵着马走了一小段路,这种地方走得太慢且吃力,我们就等着他们过来。与他们攀谈才知道,他们是外地的商人,来这里贩卖物品。   “沙漠这么大,你们能到这里真是不容易!”   “都是为了生存,况且这条路我们经常来回,倒也习惯。”   “你们做什么生意?”   “我们卖些药材。”   “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多半是些有钱人才买得起,可是富贵人家一时半会也用不了这么多吧?你们要卖到何时?”   “不,我们有一个固定的接手人,我们直接全部卖给他。”   “哦,原来如此。”   “这些药材主要用来炼制丹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你们若是需要,我可以送些你们。”   “那倒不用!多谢了!”   我们跟着他们一起返回,天色也不早了,还不知走多久才能到镇上,只好与他们一起在野外露宿。   他们就靠在货物旁边打盹歇息,半夜还有人轮流守夜。我想若是这些药材出了闪失必定损失惨重,否则也不会如此紧张。   天亮之后,我们就此分开。第一天到这边我就在想,为何这里的老百姓都喜欢穿着粗布麻衣,最普通的丝绸都只有大户人家才有。我们去镇上的织布坊和店铺转了转,那里倒是有许多丝绸,成色和质量与京城也差不多,为什么没人买呢?   跟店铺的老板问了丝绸价格,是京城的同等质量的三倍!可是普通的麻布却与京城的大不相同,他们这里的面料偏硬,却更耐磨耐脏。老板说这里风沙大,再加上百姓长年劳作,况且价格廉价,这种布料制成的衣物更容易被百姓接受。   我想若是将丝绸运到这边销售,除去人工和运费,赚得的钱也所剩无几了。可是,若是将这里的麻布运到京城,定是受欢迎的很。   京城有大量的劳动力,还有官员府上的下人数量也不小,这种衣物一年下来也能节省不少开支。若是军队采买,不仅为国家节约大部分费用,将士们也能省事不少。以前,我经常看到子丰的衣服上到处是破洞。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这里购买的确廉价,若是不远万里送到京城,既浪费了时间,也增加了成本。   我们去了织布坊,不管是否有利可图,总得一试,也许能有解决的办法和合作的机会也说不定。   “老板,您这里麻布一匹多少银子?”   “公子想要多少?”   “要多少那得看看您这里的价格而定。我是在京城做布料生意的,您若价格实惠,我以后固定在您这里拿货,若是无利可图,权当我来与您认识认识大家交个朋友。”   “好,既然是同行,我也就跟您交个底。”   “请讲。”   “我们本地拿货我通常都是卖五钱一匹,若是您大量购买,我卖您四钱,若是每年购买超过五万两,我给您返利两成,如何?”   “四钱?”   “我卖您四钱,我还要千里迢迢给您送去,人工损耗运费以及途中不可预料的意外,又当如何?我也是养家糊口的营生,手底下还有一帮人要养。您若真心诚意合作,咱们来日方长,有钱大家一起赚!”   “好,那就依您。若是我提前订货我会派人送来我的亲笔书信,再加玉佩为凭!”   “好!我们立字据为凭!您订货时需付八成定金,收货后您检查无误再付两成!如何?”   “好,那就一言为定!”   “我现在手里银两不多,先定五百匹,你先帮我送货到京城……或者您这样,先送一千匹,我随你们的人一起回去,收货时付余下的钱,如何?”   “好!水路可节约一半的时间和路程。我们打算走水路!”   “好,那我随你们一起坐船回京城!”   “好,三日后出发!”   出来以后,楚嫣的眼神很奇怪。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发现自己除了知道你叫秦翊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你从来也没问过我。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家中还有一个姐姐。”   “那你爹娘呢?”   “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对不起……”   “你放心,回了京城你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我的一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一定会让你了解我的!”   “谁稀罕……可是……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我是说回去了你肯定忙你的生意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呢!我们出去转转吧!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留着在路上用。”   “嗯。” ☆、共渡难关   船在海上漂荡大约半月时间就到了京城,的确比陆地运输节省了不少。我们直接去了店铺,紫霜见我带了这么多货品回来,满脸疑惑,却仍然帮我付了剩下的货款,只是库房也无法存放如此多的货物,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它们销售出去。   我让紫霜联系了一些老客户,只是他们从未见过这等料子,也不敢大量购买,都只是碍于面子和交情买了一些,可是这丝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们在门口搭了一个竹棚,摆了一趟长桌,把布料铺陈开来,任由过路的百姓触摸。八钱一匹,的确比他们平时购买的布料稍贵一些。我决定买二送一,先把百姓的口碑做出来,尽管利润少之又少。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也有人买了,有的大户人家直接拿了几十匹,这样总算卖出去一些。到晚上打烊,一千匹布还剩下六百匹左右。   大家都辛苦了一天,我也累的倒床就睡。半夜突然被敲门声叫醒,两个伙计来敲我和紫霜的房门,发生叫道:“不好了,失火了,快救火!”   我惊地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上穿上外衣便出去,我们四个人拼命地打水救火,左右邻居听到叫喊声也都赶过来帮忙,可是都无济于事,眼看着库房的布匹像一座火山越烧越旺。我瘫软在地,仿佛嗓子被堵的死死的说不出来一个字。   不仅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新货被烧得一干二净,连原先的存货也变得面目全非。这么久的苦心经营,紫霜的心血毁于一旦,我的希望也没有了。   紫霜扶我坐起来,她的脸上虽也有惋惜和痛心,却淡定从容。   “我们没有时间懊悔,现在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可是,平日里都禁止任何火种和易燃物品,怎么会突然失火?而且我今天才回来,晚上就失火?”   “我明天去织布坊找一下王老板,看他能不能先赊一部分货给我们。二柱,你明天买些礼品登门去拜访一下老客户,跟他们说明情况,看他们是否能宽限几天。如若不能,我们如约支付赔偿金!”   “好!”   “秦翊,你先不要丧气。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以往每天睡觉之前我们都会检查库房是否异常是否安全。今日发生这种事情,必有蹊跷。你尽快查明真实原因,我们该找谁算账那就一分都别说赖!”   “嗯。”   “现在大家先回去睡吧。有什么事也只能明天再说。”   我醒来时,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早点,里里外外没见一个月影。我一个人出门漫无目的的逛,看见后街的布庄格外引人注目,场地宽敞,品种繁多,各式各样绢丝绣花绸缎,令人目不暇接。看来这下我的店铺是真的难以重振了,很快,人们就会忘了我们的存在,而是被一家又一家这样的布庄所替代。   楚嫣在半道唤我,又换上了当初的女装,很久没看她打扮这么漂亮,只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情。她见我对她爱理不理,有些生气,却只是默不作声地陪着我。   以前,我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报仇。可是后来我不这样了,我想用心做好一件事,可是就连这件事我都做得如此狼狈不堪。   我们回到店铺,紫霜正在清理残局。看我回来,她有些欲言又止。   “我刚刚去拜访过王老板了,他……他不同意赊货给我们……”   “那封信带了吗?”   “带了,他也看过了……还是不愿意……”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了,你们知道后街新开张的布庄吗?”   “刚回来时路过,生意很好,看来又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可是,你们不觉得蹊跷吗?我昨天刚回来,晚上就失火烧了所有的货,王老板也不同意赊货,他们店铺今天又开张……我总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晚上我去了倾城阁,回来之后还未见过洛娘,也不知凌云是否在这里落了脚。洛娘来招呼我,凌云正在台上跳舞。   “秦翊,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昨天回来的。今天闲下来特地来看看您。凌云……她在这里还好吧?”   “这个凌云,是不是曾经教你跳舞的那位姑娘?”   “对,就是她。”   “她怎么会流落到我这阁里来?”   “此事说来话长……也是个不幸的人罢了……”   “自从这凌云来了,楚公子日日都来看她跳舞……看完就走,从不多留片刻,更别说与她单独见面。”   “是吗。”   “我一直觉得他把凌云当作了炜彤,他既爱又恨……”   “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何必在意他。”   “是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看向楚衡,也许是他觉察到有人看他,也转过头来看我。我有些心虚,延伸看向别处。   末了,他单独去见凌云。我没有等他出来便独自回去了。   后来,凌云告诉我,楚衡问她,是否认识炜彤。   凌云说,认识,也不认识。   楚衡说,若是再见到她,告诉她,我还在等她。   炜彤已死了,与他父亲一起死了。他何苦还抓住不放。他难道不清楚,炜彤曾经想杀他吗?   我们不再对王老板抱任何幻想,我去了相邻的几个县,也拜访了几个织布的老板,最终与他们建立了新的合作。布料的种类和款式相差无几,只是我们需要自己负责运输。   这样,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几位老顾客还算通情达理,我们与两三家织布坊同事合作,总算将几位老顾客的货补齐,只是手里已无多少余钱将店铺恢复如初。   楚嫣来找我,说他派人跟踪了后街的老板,这几天,他除了在店里待着,就是去了程思远的府上。他是程思远的亲外甥。   果然是蛇鼠一窝。我就知道这次失火根本就是人为的。可是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可是,对于程思远,我却不能一如既往的仁慈了。   我写了封匿名信派人送到程府,上面写着:尔与楚相密谋杀害秦府满门,亲笔书信已落我手,尔等日后需奉公守法,若再不知悔改,胡作非为,必奏明圣上,昭告天下,九族株连。   楚嫣约我出去,我的心情又如当初那般激动不安,不知她心中是否有我。她是相府千金,而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商人,我能给她幸福吗?若是她嫁到王爷府中,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有话跟你说……”   “是吗……真巧……我也有事找你……”   “嗯?那你先说……”   “这是五千两银票,我想你一定用得上……”   “好,那我不客气了!等我日后有钱了,我一定还给你!”   “嗯……也不知日后是否还有机会见面……”   “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我要成亲了……”   “还是与他……”   “嗯……”   “你喜欢他?还是……”   “我爹走后,家族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我没有办法……”   “你哥呢?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你连面都没见过的男人?”   “上次我答应过他,等我与你一起去了我想去的地方之后,我一定会给他一个交代……”   “你的交代就是听从他的安排?那我呢?”   “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我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她给我的那叠银票。那是紫霜的希望,却也令我绝望。   而我最后的希望,就是以这一路的风雨同舟来赌她对我的爱。 ☆、天涯相逢   店铺慢慢有了起色,步入正轨,二柱来找我,向我辞行。   “你要走?”   “嗯……”   “可有想去的地方……”   “嗯……暂时还没想好……”   “那为何离开?是我们哪里怠慢了米还是……”   “不不……秦公子……是我自己的问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掌柜的……她……她是个……好人……”   “你喜欢她?”   “我……”   “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吞吞吐吐的!”   “可我只是个伙计……她……”   “可是我也照顾不了他啊!这事还得你自己亲自来!”   “你们不是……”   “我们是什么?她是我姐姐!你想哪里去了!”   “姐姐?”   “是啊!”   “哦,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那你还走不走了……”   “不……不走了……”   我去找紫霜,我觉得二柱这个人忠厚老实,对她也细心周到,紫霜后半辈子也算有个依靠,不用像个男人一样活得那样累。   “姐姐!”   “找我什么事?”   “二柱说他要走了!”   “啊?他要去哪里?”   “不知道!若是你舍不得,亲自留他,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你又拿我开玩笑!”   “姐姐,女人这辈子总要找个男人依靠,我不想你一直像个男人一样活着!”   “可这就是我的命!我……”   “我看二柱这个人值得姐姐托付终身!”   “我这等残花败柳,哪还会遇到什么真心人……”   “可这真心人就在眼前,姐姐若不珍惜,再遇到可就难了……”   “我……”   “哎呀,你别犹豫了,你再不留他,他可就真走了!”   “我……一切听你的安排!”   “好!”   三日后,我为他们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婚礼,看着这对有情人一路走来,平平淡淡出真情。真正的爱情,往往不用轰轰烈烈。   洛娘阁倾城阁的姐妹们都来了,陆子丰和丁府小姐也来了,大家都那么开心,我却只想着楚嫣,她成亲的时候也会像紫霜一样笑得那么开心吗?   我拿了一壶酒独自出来,子丰跟着我出来。   “怎么,看着人家成亲你不高兴啊!”   “怎么会呢!紫霜能有好的归宿我比谁都开心!”   “你是有心上人了吧?”   “可是她马上要嫁给别人了……”   “你说是哪家小姐,我去帮你抢过来!”   “楚衡的妹妹,楚嫣……”   “你是不是跟楚家有仇啊?以前是楚衡,现在又是楚嫣……”   “也许吧……哎,你看!”   “什么啊?”   “那么多箱子运到哪里去?”   “嗨,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人家的箱子关你什么事!”   “我之前在大漠见过这些箱子,上面一样刻着这种火苗图案……没想到又在京城出现了……   “走!跟上去看看!”   我们一路偷偷跟着,这支队伍绕了很多偏僻的巷道,最后去了程度的后门。那人敲门,便出来了几个杂役迅速把货物搬了进去。   这程府果然财大势大,这么多名贵的药材全被他买了去,若是他一年的俸禄,不吃不喝也买不起一箱,可见平日里定是收受了不少贿赂和民脂民膏。   “他要这么多药材干嘛?”   “我曾经听商人说,这些药材可以用来炼制丹药,延年益寿。”   “这姓程的哪来这么多钱?”   “贪污受贿呗,你想,国家拨给军队的军饷随随便便贪污一点也有上十万白银……”   “这下,可不能便宜了他!”   “那你准备怎么办?”   “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第二天,陆子丰带着一队御林军去了程府。程思远心中有鬼,自然诚惶诚恐,生怕他们在府上多待上一刻。   “陆统领……您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哦,我们为皇上办事,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   “是是是……”   “我们负责京城治安,自然不能让百姓和当朝官员蒙受任何损失……”   “您的意思是……”   “程大人,不是您府上的人来找我说昨晚程度失窃丢失了很多贵重物品吗?”   “我……这……没有这等事情,我们府上从未遭窃,陆大人怕是弄错了吧?”   “程大人是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咯?”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府上失窃我们本不想把事情闹大,两个毛贼也成不了大气候。您们一路辛苦,我让人备上酒席,各位歇息歇息可好?”   “酒席就不必了!只不过我既然来了,还是帮程大人检查检查为好!”   “你……陆大人,检查就不必了吧!我府上的事陆大人不必操心!”   “莫不是府上有什么秘密不方便让外人知晓?”   “陆大人,你可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当初是谁提拔你!”   “程大人的大恩子丰不敢忘,所以更要为大人排忧解难,以绝后患!”   “好你个陆子丰……就是你爹过来也得给我一个薄面,你……”   “给我搜,好好检查检查,看看贼人是否留下任何线索!”   “你……”   程思远铁青着脸,瞪着陆子丰,身子气得轻轻颤抖。又担心那十多个箱子被搜到,既恐惧又生气,可是眼见着陆子丰软硬不吃,也只能任人宰割。   “大人!”   陆子丰径直走向药箱,一行人也跟着过去,十多个箱子被打开,程思远咬着牙陪笑道:“陆大人,写着箱子可打开不得!”   “为何?难道那些贼人就是为这些名贵药材而来?”   “这……这我如何知晓……我本想将这些药材献给圣上,不想那贼人早已虎视眈眈……”   “不如我帮你献给圣上,这青天白日,总不会有人敢打御林军的主意吧?”   “这……”   “你放心,我不会抢了大人的功劳,自然会如实禀告……毕竟,以我的俸禄,我也买不起……”   “陆大人误会了……这是我拖人从邻国以低价购入,这等药材对我们而言甚是名贵,但对他们却是不值一提……”   “是吗……程大人对皇上衷心一片……子丰定当将话带到!告辞!”   我想程思远必是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可是自知理亏,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子丰这事是在做的漂亮!   听子丰说,皇上将药材赏给太医院,命太医定期在京城义诊,为百姓治病抓药。程思远贪赃枉法,却也没捞到多少好处。如此一来,他更加知道,有人时刻注视着他,谅他不敢再胡作非为。   我去倾城阁找凌云,楚衡正坐在凌云的房间等她,屋里的摆设还与当初我在的时候一摸一样,连楚衡坐的位置也是相同。   我不敢进去,更不敢直视他,唯恐他知晓一切。倒不是怕他找我寻仇,只是若是他知道我一直在他身边,从头到尾一直在欺骗他,我想我们都会难堪吧。   “既然都来了,何不坐下喝两杯……”   “楚公子,真巧,我们又见面了。楚嫣还好吗?听说她……要成亲了……”   “她很好……”   “你让她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她不会幸福的……”   “幸福……幸福再久总有结束的那一天……是吗?炜彤……”   “你……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炜彤?是这里的姑娘吗?”   “对,她是这里的姑娘……可是早已经不是了,或者,从未是过……”   “楚公子一表人材,怎么会没有喜欢你的姑娘!”   “全世界我只在乎她喜不喜欢我。可是,从头到尾是我太蠢。我想问问她,是否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我,又是什么仇恨他会下手杀我……”   “那你应该去问她……”   “秦公子难道不清楚?”   “我……我怎会清楚……我想,没有人是生下来就带着仇恨的,与其一直痛苦她为何杀你,不如好好问问自己是否伤害了他最在乎的人……”   “扪心自问,我从未害过人性命……”   “那你父亲呢?他也没有吗?”   “他……”   “炜彤已经死了,炜彤的恩怨也跟着一起死了。你的痴心只是一场虚妄的梦,这个梦,迟早要醒的……”   “若是我不想醒呢……”   “炜彤从未存在过,她的出现就是为了复仇……现在既然上一辈的恩怨都结束了,你也该走出来了……毕竟,你的身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反而,都是依靠你的人……你现在知道炜彤杀了你父亲……那么……你要杀了炜彤为他报仇吗……”   “你刚刚不是说过……炜彤已经死了……我宁愿生命里从不曾遇到过她……我以后不会再踏进这房间半步……不管你是谁,最好离楚家的人远一点……”   楚衡打开门准备走,我转身却看见楚嫣站在门口。楚衡是故意让她来的吗?让她来看见我邪恶仇恨的面目?此时,我竟觉得自己如此不堪,我怀念当初在丞相府中他们兄妹二人心无城府率真善良的模样。   可是,分明是他家毁了我,为何此时我却只觉得我毁了他们两人?   楚嫣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楚衡出来,牵着她的手,二人一言不发出了倾城阁。   也许他们会觉得滑稽可笑,更为自己付出的真心感到心寒。楚嫣还未听到任何解释,可我已经失去了解释的资格。   下个月,楚嫣大婚。   相府到处张灯结彩,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下人,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   我想进去跟她解释,可是我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楚衡,我愧疚。于楚嫣,我不舍。她马上就是别人的新娘子了,以后也是为他人相夫教子。权势,万恶的权势,竟可以让两个毫无感情的人牢牢地绑在一起。   我们常常觉得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可是谁又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我告别紫霜,决定离开京城,这个伤心之地,不过是记忆里的一次又一次凌迟。   我沿着曾经走过的路,回忆着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似乎仍是与她结伴而行。我笑自己太傻。   一路上走走停停,随心所欲,大约半月时间,我又去了大漠。   还记得楚嫣曾经说喜欢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不爱山水却爱着这荒漠,但心里仍然希望能在此地能遇见她。   我四处张望,仿佛下一眼她就会出现在在我面前,我该如何开口呢?是向她道歉还是说明心意?   罢了。   我来到曾经差点丧命的客栈。这里换了老板和伙计,只是我心中有些恐惧,不知它是否清白。   “公子,可是要住店?”   “我……吃完饭便走……”   “可是天色已晚,您若离开,天黑之前恐怕难以到达下一家客栈……”   “这……”   “公子可是担心这是黑店?”   “你……你知道……”   “您放心,我们老板是您的旧相识,您只管住下就好!”   “你认识我?”   “可是秦翊秦公子?”   “没错。你们老板是谁?”   “我去叫老板……”   “多谢!”   “谁找我?”   我一回头,看见楚嫣站在我面前,她仍是一身男装打扮,英俊潇洒。   “怎么?就准你扮女装骗人,不许我扮男装骗人?”   “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这里买下来啦!”   “我是说你不是成亲了吗?”   “当初我就说过,若是你觉得好,你去嫁好了!”   “你哥哥他……”   “成亲前一晚,我哥来找我。他说他改变主意了,不想我做他政治的牺牲品……说他对不起我,若我不想嫁他再另想办法……”   “他有什么办法?”   “他找了一个替身来假扮我嫁入王府……我就秘密地离开了京城。这件事只有府上的奶娘知道,可她视我哥为己出,自然不会背叛他!”   “那……你来这里……”   “我想……你一定会来这里的,我就在这儿等你……”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 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